那名捕快一邊叫嚷,一邊用手指著自己,臉上滿是嘲諷的笑容。
周圍的捕快們都跟著嬉笑起來,笑聲在寂靜的街道上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他們對梁進剛才那看似凶狠的威脅,根本沒有放在心上,隻當是梁進在垂死掙紮。
捕頭也一臉輕鬆。
他現在反倒不著急了。
既然已經可以確定梁進就是凶手,那麼即便梁進是禁軍軍官,他們也有理由來對他進行抓捕了。
這次死的可是府尹大人的愛子,府尹大人也必然會同禁軍強硬到底。
一個六品的旗總,他們今天抓定了!
他也知道,梁進抓回去之後,必然會在府尹大人手上死去,並且死得很慘!
但這又關捕頭什麼事?
他立了功,府尹報了仇,席榮拔掉了眼中釘。
皆大歡喜!
死一個微不足道的梁進,對這座巨大且無情的城市來說,完全沒有半點影響。
此時,那名捕快還在繼續叫嚷著:
“回答我啊?怎麼現在不敢說話了?”
“剛才不是很牛嗎?怎麼現在就啞巴了?”
“不是聽了就會死嗎?你現在就告訴我,我死了沒有?”
“我現在到底死了沒有啊?!”
他一邊叫嚷,一邊手舞足蹈,仿佛已經將梁進視為甕中之鱉。
眾人再度大笑不止,笑聲在夜空中回蕩,仿佛在慶祝他們即將到來的勝利。
梁進看著這一幫嬉皮笑臉的捕快,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下一刻。
“呼——”
一陣帶著腐味的陰風猛地襲來。
同時,黑暗之中一隻同樣黑色的手掌猛地出現,速度極快,猶如閃電一般,並且狠狠拍在了這名叫囂的捕快腦袋上。
“嘭!!!”
捕快的腦袋,猶如一個熟透的西瓜般陡然破碎。
鮮紅的血液、白色的漿液和細碎的骨頭渣子四處飛濺,灑了周圍的捕快們一頭一臉。
那捕快脖頸斷口處,仿佛一朵盛開的血肉之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驚悚。
所有人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他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呆若木雞,眼睛瞪得滾圓,臉上滿是驚恐與難以置信。
隻見一個黑袍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了這名叫囂的捕快身後。
黑袍人身材高大,周身散發著一股冰冷的氣息,仿佛來自冰窖深處。
隨著黑袍人黑色的手緩緩收回,捕快那失去腦袋的屍體重重倒地,發出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街道上回蕩。
梁進也開口回答道:
“死了。”
他的聲音平靜而冰冷,可惜提出問題的捕快是聽不到這個答案了。
這一瞬,全場猶如炸鍋了一樣。
捕快們紛紛驚醒過來,當即握緊手中武器,驚恐地叫了起來:
“小心!有人偷襲!”
“注意背後!快避開!”
“大膽蟊賊!我們可是順天府衙門的人,你們這是找死嗎?”
……
他們的聲音中帶著恐懼與憤怒,在夜空中交織回蕩。
他們也終於發現,不知道何時,他們後麵已經出現了幾名黑袍人。
這些黑袍人死氣沉沉,身上的黑袍仿佛能夠融入黑暗一樣,他們寂靜無聲,仿佛連呼吸都不存在一樣,讓他們幾乎難以被察覺。
從而能輕鬆如同幽靈般出現在眾人身後。
當捕快們剛來得及做出反應的瞬間,這些黑袍人已經出手了!
他們動作迅速而狠辣,僅僅一個照麵,就有數名捕快慘死當場。
這些黑袍人下手十分果斷殘忍,仿佛他們根本不具備人性,不知同情為何物一樣。
那些捕快死狀淒慘,有的被硬生生折斷手臂,有的被巨力撕扯開胸膛,甚至死無全屍!
彆說這些普通捕快了,就連武功最高的捕頭,也在剛交手的一瞬間被打成了重傷。
捕頭口吐鮮血,身體搖搖欲墜,眼神中滿是震驚與恐懼。
他怎麼也沒想到,在這京城之中,竟然還有武者膽敢襲殺順天府衙門的捕快,而且是如此殘忍的……屠殺!
沒錯,這就是一場針對這些捕快們的屠殺!
這些人……當真無法無天嗎?!
現場慘叫聲、驚恐嘶喊、還有絕望哭泣的聲音此起彼伏,交織成一曲悲慘的樂章。
捕頭重傷躺在地上,眼睜睜看著自己手下兄弟一個接一個死去,心中滿是悲痛與不解。
“怎……怎會如此?”
捕頭心中萬般悲涼。
這時,捕頭忽然看到了梁進。
隻見梁進一臉興趣索然的模樣,正在逐漸朝著遠方走去。
他步伐平和,仿佛對這裡發生的慘烈殺戮完全沒有半點興趣,甚至懶得多看一眼。
捕頭忍不住奮力爬起身,傷口的疼痛讓他臉色蒼白如紙,但他還是強忍著疼痛,迅速衝到了梁進麵前。
他這一奔跑牽扯到了身體的傷勢,使得他忍不住單膝跪地,口中吐血不止。
可他依然還是不甘心地向梁進質問:
“為……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捕頭聲音顫抖,帶著一絲絕望與憤怒。
捕頭何嘗不明白,這些黑袍人必然是梁進的幫手。
尤其這些黑袍人武功高強,比他都要高!
此時捕快們基本上已經死亡殆儘,遍地碎屍殘塊,血腥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令人作嘔。
捕頭知道,自己恐怕也已經難逃一死。
他隻想要在死前,問出自己想要知道的問題。
梁進腳步停下,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說道:
“你問我為什麼?”
“你的意思是……隻能你們殺我?”
“而我,不能反抗?”
梁進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仿佛在質問捕頭的自大與無知。
捕頭微微一愣。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思維似乎真的陷入了某個誤區。
當府尹大人和營將席榮謀劃殺梁進的時候,他就覺得梁進怎麼都死定了。
兩大高官,要一個小卒子去死,那小卒子哪來的活路?
至於小卒子的反抗……
那些小卒子哪敢反抗?
他們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但還能不顧家人嗎?
官要民死,民不得不死。
官場權勢滔天,如同巍峨大山,壓得人喘不過氣,麵對來自上位者的指令,底層百姓或小卒子,唯有乖乖認命的份兒。
即便真有人膽敢反抗,那也不過是蚍蜉撼樹,自不量力。
在絕對的權勢麵前,他們的掙紮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完全可以被無視,就像一粒塵埃,輕輕一吹便消散無蹤。
但如今,眼前這個被視作小卒子的梁進,卻打破了捕頭所有的認知。
他不僅膽大包天。
甚至,還有反抗的力量!
梁進目光冰冷,注視著捕頭,緩緩繼續說道:
“放心,你如此死心塌地忠於你的上官,我會送他下去陪你的。”
“周泉、席榮,今夜他們兩個誰都活不了。”
梁進的聲音平穩,卻好似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力量,一字一句,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捕頭的心上。
捕頭聞言,心中仿若掀起了驚濤駭浪,原本就因重傷而蒼白的臉上,此刻更是毫無血色。
這小子……
竟口出狂言,想要殺順天府尹!還要殺禁軍營將!
在捕頭眼中,順天府尹和禁軍營將位高權重,猶如天上的星辰,遙不可及且不可侵犯。
單單聽到梁進說出這樣的話,就足夠令捕頭心驚膽戰。
此時,那些黑袍人動作乾淨利落地殺光了所有捕快。
隨後,他們邁著沉穩的步伐,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捕頭的身旁。
令人驚異的是,這些黑袍人剛剛經曆了一場血腥屠殺,渾身上下卻沒有半點殺氣外露。
有的……隻有那仿若從九幽地獄湧出的森森陰冷氣息。
這更能令人心底生寒。
捕頭知道自己時辰到了。
此時此刻,他不由得回想起了之前和梁進剛剛相遇之時,梁進對他的勸告。
若那是他聽進去了,雙方就當誰都沒見過誰。
那麼如今……那麼多弟兄也不至於慘死,他也不至於要橫屍街頭。
想到這裡,捕頭若是說不後悔是假的。
他的眼中甚至忍不住流出兩行熱淚。
是他的自大害了所有兄弟!
良言難勸該死鬼。
他偏偏要招惹這個惡魔,以至於落得如此下場。
捕頭半跪在地,儘管傷口劇痛難忍,幾乎要讓他昏厥過去,但他還是強撐著,衝著梁進竭嘶底裡地最後喊道:
“殺了他們,你就闖下滔天大禍了!”
“你無法承受後果的!你注定失敗!”
“府尹大人和營將大人,會為我們複仇的!”
“我就是死了,也會瞪大眼睛看著你,看著你如何失敗!”
捕頭的聲音因為憤怒和絕望而變得嘶啞,這已經是他最後的瘋狂,也是他對梁進最強烈的反抗與詛咒。
後悔已經無濟於事,那隻能儘情發泄,好讓自己死得硬氣一點。
梁進聞言,嘴角微微上揚,他終於樂了,那笑容中帶著一絲嘲諷與不屑。
他聳聳肩,語氣輕鬆得仿佛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行,你要看,我就讓你看。”
說到這裡,梁進轉頭,對身旁一名黑袍人吩咐道,聲音冰冷而清晰:
“把他的眼睛挖下來,給你自己換上。”
“就用這雙眼睛看著,最後到底是誰死。”
梁進說完之後,不再理會捕頭,轉身徑直朝著前方而去,他的背影在朦朧的夜色中漸漸消失,仿佛對身後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而那名得到命令的黑袍人,沒有絲毫猶豫,當即伸出雙手,緩緩摘下了自己頭上的兜帽。
瞬間,一張屬於亡者的麵孔暴露在捕頭眼前!
那皮膚呈現出詭異的青黑色,乾裂的嘴唇微微張開,露出森然的牙齒,眼眶深陷,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
捕頭看到這張死人的臉,眼睛瞪得滾圓,驚得目瞪口呆。
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些黑袍人竟然是……一具具死屍!
麵對如此駭人並且詭異的情形,他想要尖叫,卻感覺喉嚨被什麼東西哽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此時,隻見黑袍人伸出手,那雙手乾枯如柴,指甲又長又黑,仿若鷹爪一般。
他竟然硬生生扣下了自己眼眶中早已乾涸的兩隻眼珠,隨著這一動作,眼眶中流出些許黑色的黏液,順著臉頰滑落。
當失去眼珠之後,他的眼眶之中隻剩下了兩個黑漆漆、更深更可怖的窟窿。
隨後,黑袍人伸出那雙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死人手,緩緩朝著捕頭的眼睛抓了過去。
捕頭想要躲避,卻因為重傷和極度恐懼,身體動彈不得。
“啊!!!”
捕頭爆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那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在街道上回蕩,充滿了無儘的痛苦與絕望。
隨後,周圍的其餘黑袍人紛紛無情出手。
他們的動作迅猛而狠辣,捕頭根本無力抵抗,整個人在這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瞬間碎裂開來,血肉飛濺,場麵慘不忍睹。
黑袍人們解決了所有人之後,街道再度陷入一片死寂,唯有濃鬱的血腥氣息彌漫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他們也不再停留,繼續朝著梁進離去的方向而去,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其中一名黑袍人的眼眶之中,則已經多了一雙新鮮的眼睛,那眼睛中似乎還殘留著捕頭死前的恐懼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