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進良的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寒刀,瞬間劃破了夜的寧靜,寒冷的殺意仿若洶湧的暗流,立刻襲遍全場。
刹那間,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周圍的溫度硬生生地拽低了幾度。
這片區域內的武者們,隻覺渾身一凜,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皮膚上迅速泛起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眾人心中暗自驚歎,緝事廠的二檔頭,果然名不虛傳,僅僅一句話,就能散發出如此攝人的氣勢。
然而,他的狠話和那濃烈的殺意,在戰傀荒行子麵前,卻好似微風拂過巨石,未能起到絲毫阻攔的作用。
戰傀荒行子仿若一座移動的堡壘,腳步依舊沉重而堅定地繼續前行。
他微微抬起頭,那赤銅麵鎧中露出的雙目,鑲嵌著散發著詭異光澤的血髓晶,在夜間泛著暗紅幽光,猶如來自地獄的魔火,緊緊地盯著靳進良。
挑釁的意味昭然若揭!
靳進良見狀,不禁冷哼一聲,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
“找死!”
他不久前剛放下狠話,身為緝事廠位高權重的二檔頭,自然不會自己打自己的臉。
當即,隻聽靳進良再度冷哼一聲,高聲喝道:
“取劍!”
聲音如洪鐘般響徹四周。
隻見一名番子,抱著兩柄寒光閃爍的寶劍,一路小跑,迅速來到竹樓之下。
他單膝跪地,動作利落而恭敬,雙手將寶劍高高舉起,劍鞘反射著清冷的月光,仿若兩條銀色的蛟龍。
靳進良身形陡然一動,直直飛上天空,衣角獵獵作響。
他的手在空中遙遙一揮,仿若掌控著無形的絲線,地麵上番子手中的那兩柄長劍,像是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猛地掙脫劍鞘的束縛,化作兩道銀色的流光,朝著天空之中的靳進良飛了過去。
靳進良在空中穩穩地雙手握住雙劍,交叉蓄力,劍身因內力的注入而微微震顫,發出嗡嗡的低鳴。
他調整身形,猶如一隻鎖定獵物的蒼鷹,精準地對準了地麵上的戰傀荒行子。
“接劍!!!”
靳進良發出一聲暴喝,聲音仿若滾滾雷霆,震得周圍空氣都為之震蕩。
緊接著,他整個人如蒼鷹撲食一般,裹挾著萬鈞之勢,朝著地麵上的戰傀荒行子迅猛衝去。
雙劍在他手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十字形軌跡,帶著開天辟地般的力量,朝著下方的敵人劈斬而下,劍勢剛猛絕倫,仿若要將這夜空都生生劈裂開來。
人還未至,劍還未到。
可那淩厲斬擊所產生的劍氣,已然如同一把把無形的利刃,在地麵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十字形溝壑。
溝壑邊緣參差不齊,被劍氣灼燒得焦黑,周圍的地麵更是出現了一道道細密的裂痕,仿若一張破碎的蛛網。
如此驚人的威力,使得東廠番子們齊聲叫好。
他們的呼喊聲此起彼伏,仿若洶湧的潮水。
就連圍觀的武者們,也不由得暗暗驚歎,眼中滿是震撼之色。
這就是三品武者的恐怖實力!
儘管招式還未徹底施展出來,可僅僅是起手產生的威力,就已經足夠駭人,讓人對接下來的戰鬥充滿了期待與恐懼。
而戰傀荒行子,此刻正處在這十字形溝壑的正中,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屹立不倒。
他將手中巨劍豎在身前,那巨劍猶如一塊巨大的石碑,穩穩地抵擋住了靳進良劈斬落下的劍氣。
劍氣撞擊在巨劍上,發出一連串清脆的聲響,火花四濺。
而他赤銅麵鎧中露出的赤紅雙目,此刻更是燃燒著暴戾的火焰,緊緊地盯著正在從天空高速衝落的靳進良。
當眼看靳進良就要徹底落下之際,戰傀荒行子忽然雙腿猛地屈膝,整個人身形猛地下沉。
地麵因承受不住他這突如其來的重壓而微微一震,周圍的塵土被震得飛揚起來。
隨後,隻見他後頸豎立的三排青銅管,陡然噴吐出灼熱蒸汽。
“嗤!!!”
蒸汽瘋狂奔湧而出,猶如一條條白色的巨龍,伴隨著陣陣刺耳的呼嘯聲。
這蒸汽的奔湧,意味著他的力量已經蓄滿,即將爆發。
下一刻。
大地猛地一顫,仿若被一隻巨手狠狠搖晃。
煙塵激蕩而起,瞬間彌漫開來,將戰傀荒行子的身影籠罩其中。
“嘭!!!”
戰傀荒行子整個人猶如一發被點燃的炮彈,帶著萬鈞之勢,凶猛地迎著靳進良衝了上去。
兩人的速度都快到了極致,以至於眾人都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雙方就已經凶悍地碰撞在了一起。
“轟!!!!!!!!!”
一聲巨響,仿若天地崩塌。
巨大的衝撞力在半空之中爆發,強大的力量瞬間橫掃全場。
隻見街道兩側的那些建築民房,在這股恐怖的力量衝擊下,此刻終於再也承受不住,一座座紛紛傾圮坍塌。
碎磚斷瓦如炮彈般四處飛濺,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弧線,砸落在周圍的地麵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激蕩起的煙塵仿若洶湧的潮水,迅速彌漫開來,仿佛能夠遮雲避月,將整個天地都染成了一片灰暗。
強大的力量順著街道橫掃而去,那些沒有及時避遠的番子和馬匹們,瞬時猶如秋風之中的落葉,被吹得紛紛飛上半空。
番子們驚恐地呼喊著,手中的兵器紛紛掉落,在半空中無助地掙紮。馬匹則發出陣陣淒厲的嘶鳴,四蹄亂蹬。
隨後,他們又如同斷線的風箏,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摔落在滿是碎石的地麵上,生死不知。
恐怖的衝擊波甚至蔓延出去,一直衝擊到附近的皇家池苑。
太液池湖畔的垂柳,在衝擊波的肆虐下,樹葉紛紛脫落,仿若下了一場綠色的葉雨,撒入湖水之中,泛起層層漣漪。
而這次碰撞所產生的巨大聲浪,更是震得在場所有人耳膜生疼,不少人甚至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就連附近人工湖的水麵,也在這聲浪的衝擊下,劇烈地跳動起來,波光粼粼。
不愧是三品武者間的恐怖戰鬥,單單對戰一招,竟然就能造成如此恐怖的破壞力!
幾乎所有的人,都被這一擊所產生的恐怖威力所震撼,呆立當場,口中喃喃自語,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而在漱玉樓上。
席榮卻麵色一下子變得充滿驚恐。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口中喃喃道:
“完了……這下徹底鬨大了!”
他想到的,遠比那些普通武者所看到的要多。
尤其此刻,他的雙目直勾勾地看向遠方,那是太液池的對麵,那片鋪著黃色琉璃瓦的皇帝新宅。
“驚擾聖駕!這可是大不敬之罪!”
“那個人要遭殃了!恐怕就連緝事廠的靳進良也要被問責!”
“禍,真的闖大了!”
剛才的聲響太過巨大,如同一聲驚雷,必然會傳到太液池對麵的新宅之中,驚動皇帝。
在席榮看來,對抗緝事廠本身就是重罪,若是再引得皇帝親自關注,那簡直就是天大的罪過,無人能夠承受。
這時。
一旁的梁進卻笑了,那笑容中帶著一絲神秘與不屑:
“驚擾聖駕?那叫什麼事。”
“皇帝確實被驚動了,但他什麼都做不了。”
“現在,可不是他做主。”
席榮聞言,眉頭大皺,心中暗自震驚。
如此大不敬的話梁進都敢說,也不怕被泄露出去被禁軍治罪嗎?
不過,今夜兩人隻能有一個活著離開了。
說什麼都無所謂了。
可席榮卻不知道,梁進通過火眼的能力,已經看清楚了新宅之中的情況。
剛才的劇烈爆炸聲,皇帝確實受驚了。
但他病得很重,即便受驚了,也隻能繼續躺在病床上,接受眾人的安撫。
反倒是他的意見被宦官們傳達到了廠公王瑾處。
而具體做不做,具體怎麼做,全靠王瑾做主。
而此時,王瑾就坐在樓閣的露台上,一邊悠然地喝著茶,一邊饒有興致地觀看著太液池對岸的戰鬥。
他,同樣也在看戲。
仿佛這世間的一切紛爭,都不過是一場供他消遣的鬨劇。
對於皇帝,他反而顯得沒有那麼上心了。
………………
另一邊。
一座小院的後院之中,靜謐的氛圍被一陣輕柔的傳授聲打破。
“《白發三千丈》的開篇,名為銀瀑冥思篇。所謂玉壺冰魄凝千尺,氣走任督白發生。獨坐寒潭三百日,一瀑愁絲釣蛟龍。”
老婦人的聲音低沉而醇厚,仿若從歲月的深處傳來,帶著一種神秘的韻味。
“初練者需在月滿之夜浸於冰泉,以玄陰訣催真氣自百會灌注,感百脈如蟻噬卻不動神色。至子時瞳生霜紋,頭頂半數青絲作雪方可入境。若耳後隱見赤脈盤桓,即刻散功,否則肝膽俱裂而死。”
老婦人緩緩說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凝重。
隻見在一座池子之中,寒氣彌漫,仿若一層輕紗,籠罩著整個池子。
池水尚有冰塊漂浮其上,在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清冷的光芒。
這樣一座寒池的池水,必然冰冷刺骨,常人難以忍受。
而此時此刻,居然有兩道身影就浸泡在這池水之中。
其中一道身影膚如凝脂,飽滿結實,身段玲瓏,渾身散發著青春活力,宛如春日裡盛開的花朵。
而另一道身影則渾身皺紋,皮肉鬆弛下垂,老年斑遍布,滿是垂暮之氣,仿佛是歲月滄桑的見證者。
竟然是一老一少兩名女子。
而在進行傳授的,正是那名老婦人:
“另有愁絲化龍訣,所謂三千愁緒纏指柔,可斷昆侖萬仞鋒。莫道銀絲無情物,纏心刺骨方化龍。”
“此境須引七情入武——落淚則白發如刀,狂笑則鬢角生刃。真氣沿足少陰逆衝十二重樓,發梢每長一寸,脊骨便冷三分。臻至大成時呼吸間千縷銀絲如活蛇覆體,宿敵喘息稍近,立遭發刃絞碎喉骨而無血痕。”
老婦人的話語中,透著一股淩厲的氣勢,仿佛在描述著一種無比強大的力量。
當老婦人正說到這裡,忽然夜空之中陡然傳來一聲巨響。
那聲巨響猶如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天地之間。
隨著巨響聲響起,附近的窗框被震得一陣響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池水之中,那名少女不由得睜開了眼睛。
她居然是趙以衣。
隻見她雙目好奇地朝著夜空張望,眼神中閃爍著疑惑與好奇,似乎想要搞明白那巨響傳來的方位。
老婦人伸出手,拍了一下趙以衣的腦袋,惹得趙以衣吃痛叫了一聲。
這名老婦人,正是趙以衣白日裡幫助過的那名擁有怪異頭發之人。
隻聽她沉聲道:
“靜心凝神!不過是兩個高手打架而已,不管我們的事。”
“閉上眼睛,好好聽老婆子我傳授你武功。”
“接下來我要教你的是霜刃無相式,正所謂銀芒過境霜千裡,白發為刃雪作兵。拂麵溫柔殺人技,三千丈底葬群星。”
“煉此境當以三千白發縛接日精月華,熔太陰太陽之氣於丹田。發梢每一卷曲皆藏劍煞,眨眼即可削平八丈假山。此境最為凶險,若是稍有不慎則會導致周身穴位漸生白霜,觸物皆成冰渣,終至不能飲食、不得近人,唯借發絲汲取朝露續命,甚至墮為嗜血魔僵。”
老婦人繼續說道,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趙以衣剛閉上了眼睛,卻又似乎想到了什麼,忍不住睜開。
她忍不住說道:
“婆婆,剛才巨響傳來的方向,好像是太液池的方向。”
“而皇上的新宅,可就在太液池邊。”
“如果有高手在那裡打架,會不會影響到皇上的安危啊?”
趙以衣白日裡和老婦人順利完成交易之後,可誰料老婦人一直對她軟磨硬泡,非要收她當弟子教她武功。
還說什麼,能夠練老婦人武功的人十分稀少,而趙以衣偏偏符合條件。
甚至最後,老婦人直接拿出了大殺器——給趙以衣提供學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