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禦急忙閉上嘴巴,將藥丸藏好,他的動作慌亂而急促,仿佛生怕被彆人發現。
很快,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就響起。
隨後,隻見一群禁軍大步走了過來。
這些禁軍一個個表情嚴肅,而領頭的居然是吳煥。
吳煥一見到梁進,就立刻急匆匆問道:
“梁旗總,席營將安排你去驗收的過程中,有沒有發生什麼特殊狀況?”
這吳煥一開口就是“梁旗總”,而不是平時稱呼的“梁老弟”,顯然是因為他身邊的禁軍之中有些人身份特殊,所以隻能做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同時,這也是給梁進一個提醒。
梁進淡淡掃了一眼,確實發現吳煥身邊的不少禁軍都不是自己這個營的。
當即梁進回答道:
“沒有,我驗收完就回來了。”
他的聲音平靜而沉穩,沒有絲毫的慌亂。
吳煥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什麼。
這時,他身旁的一名禁軍沉聲問道:
“跟你一起去的那兩個人呢?”
那名禁軍的聲音冰冷而尖銳,仿佛一把利刃。
梁進瞥了他一眼,問道:
“你是誰?”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屑。
那名禁軍眉頭一挑,麵上浮起怒意,顯然是為梁進的不答反問而不滿。
他剛要開口,一旁的吳煥急忙揮揮手:
“好了好了,現在不是爭這個的時候,還是我來說吧。”
說到這裡,吳煥又麵對梁進,聲音低沉而凝重:
“席營將遇害了,他的屍體不久前被六扇門的人發現了,但是卻不知凶手是何人。”
“順天府尹周大人和他麾下的捕頭捕快總共二十三人,也全被人殺了,屍體就在席營將附近發現的。”
“甚至就連緝事廠的二檔頭靳大人,也被一個神秘高手打成重傷,現在正在接受禦醫的搶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來。”
“今晚城裡鬨得很大,現在北禁軍的兄弟正在滿城搜查,而咱們南禁軍這邊也加強了防衛和巡查。”
“對了,除了席營將他們之外,還有今夜跟你去驗收的那兩個兄弟也死了,隻有你好端端地活著回來了。”
“梁旗總,所以現在你得跟我們回去接受一下調查。”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梁進聞言,也不拒絕,跟著吳煥等人就離去。
對於禁軍之中的調查流程,梁進也很熟悉。
可以說禁軍內部對於案件的調查偵破十分粗糙不堪,大部分時候就是走個過場。
畢竟禁軍非常特殊,禁軍之中充斥滿勳貴子弟,又歸皇帝直接管轄,同時缺少監督,所以內部司法十分寬鬆。
隻要沒有證據,且沒有得罪上官,那麼基本上不大可能治自己的罪。
梁進得罪過的上官都已經死了,所以他是一點都不擔憂。
即便真的有刑偵高手找到了梁進殺害席榮和那兩個士兵的罪證,那梁進到時候直接翻臉就行。
他如今的實力,已經具備了隨時翻臉的能力!
隨著梁進離去,原地就隻剩下了鐵籠裡的趙禦。
趙禦呆呆看著梁進離去的背影,腦袋到現在還是懵的。
“真的……死了?”
他剛才可是聽得清楚。
禁軍營將席榮,死了!
順天府伊周泉,也死了!
當初梁進說過今夜必死的兩個人,居然真的死了!
這個賭約,梁進贏了!
贏得那麼匪夷所思。
以至於趙禦在這一刻,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完全不知道今夜城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至於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
甚至……就連緝事廠的二檔頭靳進良,也命垂一線?!
那樣級彆的高手,就連淮陽王趙禦自己都招攬不到,卻居然還會被人打成重傷,居然還有人敢對他動手?
趙禦在這一刻,心臟不由得狂跳起來。
他的眼睛,也在變得明亮。
而他也隻感覺自己整個人,從未像現在這樣清醒。
隻見他深深看了一眼手中的黑色藥丸。
他已經做出決定了!
隨後,他將這藥丸仍在地上,用腳狠狠踩成碎末,他的動作充滿了決絕。
然後將那些碎屑全都拋入附近土壤之中,徹底將其銷毀!
這一刻,他決定聽從梁進的建議。
放棄逃離皇宮的機會,屈身守分,以待天時!
趙禦也終於確信,梁進的背後果然有著一個強大的勢力存在。
如今那個勢力既然通過梁進向自己拋出了橄欖枝,那自己一定要抓住!
說不定,他真的可以借助這個勢力的力量脫身。
甚至……像梁進說的一樣,苦儘甘來!
………………
天很快亮了。
冰冷的皇宮,重新浮現出生機來。
新一輪的禁軍已經換班完成,宮女太監們也都開始在宮中忙碌。
時間漸漸來到了正午。
這個時候,也是一天中最為炎熱的時候。
陽光如同火焰般炙烤著大地,整個皇宮都被籠罩在一片熾熱之中。
也正是直到此時,梁進才得以從皇宮附近的北軍獄中走了出來。
北軍獄,是禁軍的內部監獄,南北禁軍共用,一般用於關押犯罪的士兵和軍官。
但它也不僅僅是個監獄,同時也算是一個司法機構,兼具調查和審問的職責。
梁進自從進入北軍獄之中後,一直在接受調查。
裡頭的軍官讓梁進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去蘇家布坊驗收的過程,包括去時的經曆,驗收的細節和回來時的過程。
這樣的審問再加上派遣人員去現場查驗,到最後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從梁進的身上並不能尋找到他同席榮和兩名同袍之死有直接關聯。
若是都察院、大理寺、府衙這樣機構,一定還會認真調查,並不會輕易結案。
但禁軍內部因為其特殊性,所以在尋找不到證據之後,調查便結束了。
梁進也可以徹底離開。
吳煥早就在外頭等候。
他見到梁進出來之後當即跑了過來,他的腳步匆忙而急切。
當他向梁進問清楚之後,當即放鬆道:
“梁老弟,出來了就好,隻要調查清楚就沒事了。”
他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拍了拍梁進的肩膀:
“走,老哥今天我可是請了個假,同時也給你批個假,請你去澡堂裡頭好好泡泡。”
“這可是有講究的,一旦去了北軍獄那種地方出來之後,都得泡個澡去去晦氣。”
梁進笑笑,他並不信泡澡去晦氣什麼的。
但是去舒舒服服泡個澡,然後好好吃上一頓,準備著下午去皇宮接班換防,自然要輕鬆很多。
到了這個時辰,想要回營帳睡覺顯然已經不太現實。
“行,我們先回軍營換衣服吧。”
梁進答應道。
畢竟兩人目前都還身穿甲胄,外出並不方便。
兩人說著便朝著南禁軍營帳而去。
可當他們剛來到南禁軍營寨外的時候,卻見到已經有一道倩影在此等候。
居然是趙以衣。
她懷中抱著一個木製食盒,那食盒看起來被洗得十分乾淨,並且還特地用草繩編製出一個好看的繩結。
此刻,她的表情滿是失落與擔憂,眉頭微微蹙起,形成一道淺淺的溝壑,恰似一彎被愁緒填滿的月牙。
那充滿焦急的眼眸不停地張望著四周,眼神中透著濃濃的不安。
她的發絲被汗水浸濕,一縷縷貼在臉頰上,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龐滾落,滴在地麵上瞬間蒸發。
身上的衣衫也被汗水浸透,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她略顯單薄的身形。
從她這被太陽曬得大汗淋漓的模樣,便能輕易知曉,她已在此處苦苦等候了許久許久。
看到趙以衣,梁進眉頭微皺。
他忽然回想起昨夜在太液池東岸附近,他可是見到趙以衣同一個武功高強的老婦人在一起。
看來這個女人的身上,也有著許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