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裹挾著沙塵,如怨婦的嗚咽掠過雍州城的青瓦白牆。
沿途可以看到大量人馬正從四麵八方,朝著雍州城趕來。
這些人馬或騎馬,或徒步,刀劍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一眼望去便知皆是江湖人士。
丁先生眉頭微蹙,眼神中透著警惕,他輕輕一揮手,青衣樓的精銳便如四散的燕群,迅速隱沒在人群之中,前去打探消息。
沒過多久,他們便匆匆返回,圍聚在馬車旁向梁進回複:
“啟稟樓主!據說本地正準備召開武林大會,所以天下武者都齊聚此地。”
“不僅各大門派都派出了代表前來,就連朝廷的六扇門大隊人馬也聚集於此,甚至就連黑龍王朝和斯哈哩國也有人前來觀摩。”
梁進緩緩打開車窗,一股裹挾著沙塵與汗味的風撲麵而來。
他目光如鷹,朝著外頭望去。
隻見那些武林人士之中,大部分隊伍都打出了旗號,表明著他們所在的門派和身份。
各色旌旗迎風招展,在夕陽的映照下,猶如一片翻湧的彩色海洋,好不熱鬨。
丁先生輕撫胡須,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看來雍州城,恐怕就是王懷霜襲殺屠邪王的關鍵之地。”
兌換現銀在這裡,武林大會召開地也在這裡,王懷霜也似乎打算將青衣樓的眾人引到這裡來。
看來在這裡,恐怕已經有人布置好了一個局。
隻不過這個局並非針對青衣樓,青衣樓隻是他們眼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梁進低頭看了一眼【千裡追蹤】,屠邪王的位置雖然距離雍州城尚且有一段路程,但是不難看得出他前進的方向正是雍州城。
梁進眼神一凜,果斷下令:
“把我們的旗號,也打出來。”
青衣樓自從進入大乾之後,就已經吸引了不少視線的注意。
畢竟青衣樓這麼大的勢力,想要藏是很難藏住的。
而梁進所率領的這支隊伍,本身也就是用於吸引注意力,讓青衣樓彆的隊伍能夠在大乾蟄伏紮根。
隨著命令傳達之後,一麵麵大旗在青衣樓的隊伍之中也豎了起來。
旗幟獵獵飄揚,上麵“青衣樓”三個大字在風中若隱若現,透著一股神秘而又強大的氣息。
這一下,青衣樓的隊伍立刻就吸引了周圍武者的目光。
畢竟青衣樓隊伍人數眾多,排場不小,看上去氣勢十足,本身就極為紮眼。
當看到青衣樓的旗號之後,武者們不由得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青衣樓?這又是哪門哪派?我怎麼沒聽說過,你們聽說過嗎?”
“我也沒聽過這個門派,可他們看上去又不像是小門派,真的好奇怪。”
“看來這一次武林大會的召開影響力果然巨大,竟然將一些平時不顯露山水的低調門派給吸引出來了,真是越來越有看頭。”
……
大乾武者對青衣樓的討論,僅僅在於好奇。
而一些西漠來的武者看到青衣樓的旗號之後,則紛紛色變。
對於西漠人來說,青衣樓意味著什麼,他們可太清楚了。
這陣子青衣樓橫掃西漠各大門派,殺人無數,簡直是踏著無數屍骸成為西漠霸主的。
當即有些西漠武者紛紛躲遠,如避蛇蠍。
而有些西漠武者則急忙上前恭敬拜見,不敢怠慢。
這樣的一幕,反倒是惹得周圍大乾武者越發好奇。
突然。
一陣整齊而又沉重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
隻見一隊人馬從遠方出現,這隊人馬一個個威風凜凜,身著統一的勁裝,腰間配著寒光閃閃的武器,極為引人注目。
看到這隊人馬的時候,武者們要麼麵露鄙夷,要麼眼泛羨慕,但無一例外他們的麵上都呈現出敬畏。
那是一種對實力的敬畏。
“是軒源派!他們竟然也派人來參加武林大會了?!”
“這軒源派甘為朝廷鷹犬,他們這次來恐怕不會站在我們武林人士這邊,隻會站在朝廷六扇門那邊。”
“小聲點,彆被他們聽到了,他們的脾氣可不好。”
……
在眾武者的驚歎之中,軒源派策馬而來,沿途的武者沒有一個膽敢阻攔,隻能紛紛避讓,看著軒源派順利進入雍州城之中。
就在這時。
又見一隊人馬出現,隻不過這隊人馬都是清一色的和尚。
他們身著僧袍,風塵仆仆,顯然趕了很長的路到來。
武者們再度一陣驚歎:
“是萬佛寺!他們也是武林泰山北鬥之一,沒想到今天也來了!”
“萬佛寺之興盛,我朝曆代帝王都會前往參拜佛祖為大乾祈福,可見其所得聖恩之重。”
“萬佛寺可是正道領袖,有他們在,這場武林大會的含金量更高了!”
……
除了萬佛寺之外,很快彆的一些武林門派人馬也紛紛出現。
無論是正道還是邪道的武者,大量湧入了雍州城。
看著這一幕,梁進不由得回想起了流沙城的情形。
當時為了爭奪寶藏,西漠之中的武者大量湧入流沙城,可謂是熱鬨非凡。
而如今雍州城的熱鬨,遠勝當初的流沙城。
尤其聚集在這裡的武者,整體實力也比當初流沙城要強大得多,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
等待梁進一行人進入到了雍州城之中,隻見這裡的混亂情況絲毫不弱於當初的流沙城。
自古俠以武犯禁。
尤其當這麼多武林高手聚集在一起,雍州城的官府顯然也已經無法管理,隻能當起了縮頭烏龜。
街道上,時不時就能看到武者之間的衝突,喊殺聲、兵器碰撞聲此起彼伏。
反倒是城中一些正道門派開始嘗試維持大致的秩序,但也僅僅是杯水車薪。
這個時候,排場和氣勢就體現出來。
青衣樓的排場大,氣勢足,一看就不好惹。
所以但凡有眼力勁的武者,都不會輕易來招惹青衣樓。
城中的客棧自然已經爆滿,但隻要有錢,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青衣樓很快花重金租下了一套宅院,所有人都住了進去。
之後,梁進便率人來到了錢莊,準備兌換銀票。
等梁進剛進入錢莊之中,就被錢莊掌櫃認了出來。
那掌櫃的臉上堆滿了職業性的笑容,卻又隱隱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請問可是孟樓主?”
梁進目光如炬,平靜地回答:
“是我。”
說著,他揚起了手中那厚厚的一疊銀票。
他也無需多說,既然錢莊掌櫃能夠認出他,就說明錢莊掌櫃已經清楚該怎麼辦了。
果然。
隻見錢莊掌櫃露出更加熱情的笑容,那笑容卻像是戴在臉上的麵具,顯得有些虛假:
“孟樓主,還請跟小的來。”
“您要兌換的銀子,小的已經準備好了。”
當即,錢莊掌櫃引著梁進等人來到了後院。
隻見錢莊的後院儘頭,是一間巨大的倉庫,這裡顯然就是錢莊的銀庫了。
銀庫外,守衛護院們手持長槍,眼神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錢莊的銀庫戒備森嚴,有不少高手坐鎮,並且銀庫就坐落在府衙後頭,一旦出了問題,府衙裡的官兵能夠第一時間支援。
若是平時,這樣的安保也足夠應付大多數情況。
但如今武林大會召開在即,雍州城中魚龍混雜,各種強人悍匪層出不窮,就連府衙裡都不一定安全。
這樣的情況,導致了如今銀庫裡頭一副緊張到窒息的氣息。
錢莊掌櫃一邊帶著梁進進入銀庫,一邊感歎道:
“這陣子為了給孟樓主籌集足夠的現銀,咱們錢莊可是專門從大乾境內各個州府的分號不斷調集白銀送了過來。”
“單單為了運送這些白銀過來,我們錢莊可謂是耗費了巨大的財力、物力和人力。”
“這麼多的銀子,甚至沒有鏢局敢接鏢,還是我們東家托關係請了軍隊和緝事廠的人護送,才能夠將這些銀子順利護送到。”
“運送到了之後,想要將這些銀子看管好,又得請不少在黑白兩道都有足夠名望的高手來坐鎮。”
“這就導致開銷頗重,按理來說我們應該收取您一定的費用作為彌補的。但是王懷霜王大人親自交代過,兩千萬兩白銀必須一文不少地交到孟樓主您的手上,所以我們自然聽從。”
“兩千萬兩白銀就在這裡,還請孟樓主您清點。”
此時眾人已經來到了銀庫之中,錢莊掌櫃說完之後,將手朝著銀庫內部一指。
梁進身後的青衣樓眾人看到眼前一幕,都不由得齊齊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偌大的銀庫之中,擺放滿了一口又一口的大木箱,箱子的蓋子全都已經打開,露出了裡頭白花花的銀子。
這些銀子數量太多,以至於在這銀庫之中都堆積成山,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誘人的光芒,仿佛是一片銀色的海洋。
梁進一揮手,青衣樓眾人立刻在這些木箱之中進行檢查。
涉及的銀子數量太多,巨量的財富難免會惹人貪婪,所以這個時候檢查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