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閣裡,微縮洛陽崩裂的刹那,秦霄便已感受到來自皇宮的威壓,雖然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但這個皇帝也太小肚雞腸了吧?
關我不闖了,獎勵我不要了,你還想怎麼樣?
突然,閣內星圖重組,戴著青銅麵具的上官無顏向秦霄轉遞皇帝的問話:“陛下問秦備身,國是誰的國?”
這一刻,秦霄感受到了無數的視線,同時,由上官無顏轉述的話語裡,隱含著皇帝“金口玉言”的威懾力,全身都有種被利器刺痛的感覺。
這一刻,整個洛陽仿佛都靜了下來。
更多的忙著“活”的百姓們來到街上抬頭仰望,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心底裡隱隱期盼的是什麼。
啞骨劍鞘飄到一片緋雲下,聶湘盤坐在啞骨上,輕撫著劍尊的毛發,美眸眨也不眨地望著秦霄。身旁突然顯現出緋行雲的赤足,她大驚想逃,頸子就被纖細修長的玉手掐住,像捏小貓一樣提起來。瘸腿黑貓渾身炸毛,少女踢了它一腳,然後裝出楚楚可憐相。
緋行雲的兩片唇瓣囁嚅著,小魚乾一點一點消失,這是她冥思苦想出來的不被魚骨嗆喉的辦法:“自己吃一顆那天你喂我的丹,我就原諒你。”
聶湘可憐兮兮道:“可是,人家沒有師伯那麼強的修為,會毒死的。要不這樣吧……”她突然嘻嘻笑道,“我讓劍尊一號幫我吃,他跟劍尊二號一樣笨笨的,笨蛋是不會被毒死的。”
緋行雲直接從少女身上摸出毒丹。少女“嗚嗚”的緊扣玉齒,卻被強行掰開喂下,隨後軟軟趴在劍鞘上,像是剛剛遭到淩辱,泫然欲泣道:“師伯好狠的心……”隨之七竅開始噴出五彩丹霧。
“陛下問秦備身,國是誰的國?”
琉璃鏡裡,上官無顏又問了一遍。
聶湘顧不上驅毒,睜大眼睛:“師伯,劍尊一號的處境很危險啊,你幫幫他嘛。”
緋行雲瞪了她一眼:“我說你躲我那麼久,怎麼突然暴露行跡,原來是為了替他求情。你讓我怎麼幫?彆人趟過的路不走,非要惹怒皇帝!”
聶湘據理力爭道:“可是,哪怕在幻境裡,他也遵從本心,不願意犧牲百姓拯救洛陽,這難道不是我大唐男兒該有的擔當和風骨嗎?”
緋行雲一時竟啞口無言,隻得喃喃辯駁了句“我又不是大唐人”,跟著歎氣道:“現在誰也幫不了他。他若是足夠聰明,服個軟,這事也許就過去了。”
聶湘想到昨日少年斬殺瘴蟾魔王投影的情景,心想秦霄若是個會臣服的人,就不可能把妖刀駕馭到這個地步了。
“陛下問秦備身,國是誰的國?”
琉璃鏡裡,上官無顏第三遍發問。
這一次,她似乎已經不耐煩了,接著發出一聲厲喝:“說!”
這一喝如借“天憲”,閣內“咣咣”作響,星辰動蕩不休,宛如大廈將傾。
“泱泱華夏,上下八千載,隻有一人高呼‘人民萬歲’。”秦霄嘴角滲出血跡,卻緩緩笑了起來,“我秦霄不是什麼頂天立地的偉丈夫,但也不敢玷汙這份榮光。你要問我國是誰的國,那麼我告訴你……”
“國……”他的話突然失去了聲音。
大琉璃映世鏡好像突然失去了效果,竟無人聽見少年的最後一句話。
屋頂上,趙德柱停下扣腳,腦海裡浮現出道觀、廟宇裡的得道天尊與功德菩薩的麵孔,此刻在少年身上泛起的,竟是“道”的具體紋刻。
“四郎,老夫掐腳一算,汝道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