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瑄率領主力進入呼羅珊行省,輕易踏破黑衣大食的戍堡。
大食的遊騎見到唐軍後,就跟老鼠見到貓一樣,落荒而逃。
唐軍士卒皆騎馬而行,日行百裡。
很快,唐軍遇到呼羅珊行省第一座重鎮,庫什馬漢。
此城鎮兵力隻有兩百餘人,還有不到一百的警衛人員。
這是一座中轉城鎮,早已抽乾了兵力,隻有糧倉。
由於雙方兵力懸殊,唐軍鐵甲衝擊上去,剛見血液,這些武士、警衛,就向唐軍投降。
唐軍幾乎兵不血刃拿下庫什馬漢。
而庫什馬漢是拱衛木鹿城東側的城池,距離木鹿城不足二十裡。
李瑄剛拿下庫什馬漢,就派遣李嗣業率領安西鐵甲精兵,進攻木鹿城。
另外,令白孝德率領輕騎,先行在木鹿城周圍,見機行事。
堵住木鹿城,獲得木鹿城中的貴族財富,才是李瑄的目的之一。
木鹿城在呼羅珊地區最東麵,緊挨著河中地區,在安息帝國時期,就是地區首府,是絲綢之路上的商道要衝。
城中和周圍手工業、商業十分發達。
在漫長的歲月中,地方的豪強一直占據一席之地,在這個地方積累了大量的財富。
作為大食帝國第二大賦稅重地的呼羅珊行省,其稅收大部分都集中在木鹿城中。
李嗣業不隻是強攻木鹿城。
他帶著許多木鹿城的官吏前來。
如果守城者不開城投降,則立刻攻城。
現如今,木鹿城隻有五百守軍,外加三百警衛人員。
呼羅珊總督戰死的消息,已經在呼羅珊地區傳開。
連一萬多守軍的薩末鞬城,都抵擋不住唐軍一天的進攻,怎麼看木鹿城都搖搖欲墜!
唐軍突然進入呼羅珊行省,出其不意。
使城中貴族想逃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有一些不死心的貴族,想帶著財產逃離。
但唐軍的輕騎可不答應。
白孝德率領輕騎,將妄圖逃跑者,一應攔截,反抗者,格殺勿論!
這使得木鹿城更沒有抵抗之心。
沒有人會想到,那個製造絲綢瓷器的國家,會將兵馬開赴到木鹿城。
當李嗣業率領重甲步兵到來的時候,木鹿城中,已是人心惶惶。
那些投靠李瑄的呼羅珊官吏,向木鹿城勸降。
礙於唐軍的兵鋒,他言天將軍親自依西征,負嵎頑抗,必會受到懲罰,要求守將開城門。
隻有配合,才能活命!
木鹿城的守軍太少,根本無法承受唐軍一個回合的攻擊。
此時,唐軍的神臂弩已經多達四百架。
在神臂弩的掩護下,四麵同時進攻,頃刻間木鹿城就會倒塌。
和黑衣大食剛建立時不同,呼羅珊地區先後十幾萬男兒被俘被殺,無數百姓失去親人。
曾經“迷人”的呼羅珊總督,已成百姓眼中的罪人。
作為剛起義成功的國家,士卒不是死在自己國家的土地,而是亡在國境之外,自然會使百姓產生怨氣。
呼羅珊總督在呼羅珊行省的權力淩駕於哈裡發之上,這種結果,罪責隻能歸於呼羅珊總督。
以至於此時呼羅珊行省百姓怨恨呼羅珊比他唐軍更大!
縱然呼羅珊總督在處理政務的時候非常有技巧,也無法彌補戰爭帶來的傷痕。
沒有百姓願意守護木鹿城,再加上木鹿城官吏被俘,他們與唐軍力量懸殊,最終,他們隻能打開木鹿城的城門。
四門很快就被唐軍接管!
李嗣業將占領木鹿城的消息,傳達給在庫什馬漢的李瑄。
一日後,李瑄那邊整軍,來到木鹿城。
木鹿城的貴族,都跪倒在李瑄腳下,請求原諒他們。
李瑄的要求不高,他們交出所有的資產,可以放過他們一馬。
他們的土地和奴隸還是他們的,李瑄隻要錢,金幣、銀幣、金銀珠寶都給他。
這些貴族沒得選擇,隻能忍痛同意。
李瑄還查抄呼羅珊總督和他麾下大將的府邸。
令他驚訝的是,呼羅珊總督麾下大將家中的第爾汗,數以萬計,財產無計。
而呼羅珊總督家中資產並不多,而且呼羅珊總督家中還沒有女眷。
用漢人的話說,呼羅珊總督十分清廉。
李瑄聽說呼羅珊總督經常與波斯的文人、詩人打交道。
他若有所思,於翌日清晨,將一名在木鹿城的波斯大詩人召到總督府,並向他詢問:“呼羅珊總督沒有什麼財產留下嗎?”
“總督除了信仰,一無所有。”
這名叫阿費夫的波斯詩人麵對李瑄,挺直腰杆說道。
阿費夫譯為高尚,是波斯文人對他的讚譽,也有領袖文人之意。
阿費夫一共創作上千首詩歌,在大食帝國上層階級都有傳唱度,所以李瑄會召見他。
波斯人的上層階級一向喜歡舞文弄墨,催生了富有藝術性、思想性的佳作。
大食人在這方麵,是波斯人的學生,所以後來的大食人繼承了波斯人的藝術和審美。
後世有一本大名鼎鼎的童話故事《一千零一夜》,雖出自大食人之手,實際上最早來自於波斯人的一本故事集。裡麵明顯有許多波斯,甚至天竺的故事。
“那他的信仰是什麼?”
李瑄聽到翻譯的話後,笑著問道。
“閣下明知故問!”
阿費夫似乎有“文人風骨”,不畏懼李瑄。
“呼羅珊總督好好的,為什麼要入侵安西呢?是覺得大食比大唐更強大嗎?”
李瑄又反問一句。
“這種問題,請恕我無法回答。”
阿費夫悲傷地說道。
呼羅珊總督能優雅地講波斯語和大食語,並能背誦許多詩歌。
阿費夫和呼羅珊總督是很好的朋友,他一直調侃呼羅珊總督不談笑風生,沒有文人的浪漫。
呼羅珊總督還很年輕,卻英年早逝。
在經典上,大食奴役其他種族,向東擴張,一定是錯的。
但阿費夫隻是一個文人,無法勸說呼羅珊總督。
眼前的人,他不知道名字,隻知道他被稱為天將軍。
戰無不勝的呼羅珊總督不僅敗給他,還失去生命,眼看統一的國家,再次狼煙四起,滿目瘡痍。
唐軍長驅直入,縱橫馳騁,輕易將昔日繁華的木鹿城踏破。
“你或許不知道,我也是文人,隻是我們華夏人與你們波斯人的審美不同。幸虧我來了,否則呼羅珊的波斯人,就要再次起義!”
李瑄看著阿費夫說道。
除去抄襲的詩,李瑄也能自己作詩作詞作曲,才華一定是比不上李白杜甫王維那種一流,但李瑄自認為他作為三流詩人還是合格的。
他用像是揶揄的語氣,發出嚴厲的質問。
是的!
呼羅珊行省,有再次起義的跡象。
幾年前呼羅珊總督高喊“信我者,皆黑衣”揭竿而起,現在呼羅珊總督剛死,就有呼羅珊人想造反。
華夏民族是富有創造性的,在王朝末期,百姓要麼思安,要麼思變。
如秦末,百姓服勞役苦不堪言,力求思變,所以才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如果秦律不變,永遠也無法安逸。
又如剛結束百年亂世,新定策令,生機勃發,百姓還沒過幾天好日子的隋末,百姓一定思安。
所以隋煬帝的折騰,弄來天怒人怨。
可以代入大食的處境,白衣大食的奢靡無度,橫征暴斂,使百姓想要思變。
思變完成,黑衣大食建立,想要思安的時候,一個行省竟然失去十幾萬男子,哪怕是起義的時候,都遠遠沒有這種死傷。
僅剩的壯年,不再想著去當誌願兵,而是渴望新的旗幟。
阿費夫一時間啞口無言,因為李瑄說得是事實。
他是文人,僅是在木鹿城,就感受到百姓們的心境。
呼羅珊總督的死亡,才沒有使這怨氣爆發。
有的時候,阿費夫很迷茫,呼羅珊總督那麼優秀,一心建立“MSL人”,為國家嘔心瀝血,卻成了千夫所指。
說大食人、埃及人、波斯人、天竺人無法融合為一族,這是鬼話。大唐帝國的漢人,不就是許多民族融合而成的嗎?
“呼羅珊總督為什麼不留一個子嗣?”
李瑄又問阿費夫這個問題。
他好奇,呼羅珊總督已經三十歲了,連一個子嗣都沒有,難道不行?
“總督說過,那種蠢事,一個人一年瘋狂一次就夠了。”
阿費夫將呼羅珊總督原話告訴李瑄。
“能克製自己的欲望的人很少,特彆是有權勢的人,可惜他會自殺,否則我一定會放他一馬!”
李瑄暗暗點頭。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想著幸虧呼羅珊總督死了,這家夥要是逃回伊拉克地區,以後一定會給他帶來大麻煩。
呼羅珊總督模糊大食人和波斯人的立場與矛盾,就注定李瑄不能饒過他。
因為李瑄也有自己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