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防止這些人餓死,李瑄下令埋鍋造飯,將攜帶的粟米煮了。
等吃飽以後,李瑄再下令啟程回長安。
他已經從探馬口中得知長安周圍還沒有安祿山叛軍的身影。
趁著長安混亂空虛,可輕易占領長安。
曆史上的安祿山在攻破長安後,謹慎起見,沒有立刻下令崔乾佑西進。
現在,安祿山的顧慮是李瑄。
“啟稟李帥,楊國忠不食粟米,滴水未進,嚷嚷著想求見您!”
在王公大臣和宮人進食的時候,親衛向李瑄稟告道。
李瑄點了點頭,隨親衛一起去見楊國忠。
馬嵬驛的西麵,一襲官袍的楊國忠坐在地上,身上沾滿泥土,他的帽子早已不知在何方,臉色發白,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
“楊國忠!”
李瑄步履威嚴到達楊國忠麵前。
楊國忠猛然抬頭,與李瑄四目相對。
天寶四載,他來長安的時候,見儀仗從明德門湧出,知道眼前的男子是聖人的寵臣,無比尊貴,發誓要超過。
天寶六載,他依附李瑄,而李瑄也似乎有意助他,他的地位節節攀登,同時心裡非常畏懼李瑄。
天寶九載,李瑄罷相,他終於取代李瑄,位極人臣。但他知道李瑄的可怕,欲尋求時機,將李瑄除掉,但想除掉李瑄難如登天。
現在是天寶十五載,他再次與李瑄相遇,他落魄至極,而李瑄打著鏟除他的旗號,站在他的麵前。
相比於李隆基,楊國忠更有自知之明。
他在拜宰相的時候說過:吾本寒家,一旦緣椒房至此,未知稅駕之所,然念終不能致令名,不若且極樂耳。
他知道自己的名聲很差,要縱享極樂,不管黎民百姓的死活。
但真正麵對死亡的時候,楊國忠變得畏懼。
他榮華富貴還未享夠,不想刀兵加到自己身上。
楊國忠見李瑄,是想苟且偷生的活著。
“小人楊釗,拜見天水王!”
楊國忠立刻伏拜在地,不顧身份自稱小人,向李瑄拜道。
楊釗,一個令楊國忠陌生的名字,是楊國忠諂媚進階的前半生。
他稱自己為楊釗,也是表示他叫楊釗的時候,依附在李瑄的麾下。
“還是叫你楊國忠吧!”
李瑄不買楊國忠的賬。
“天水王,劍南道有諸多我的部下和親信,隻要我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向您投降,全力支持您把持朝政!”
楊國忠知李瑄不喜歡囉嗦,直接道明他的用處。
隻要有價值,他相信李瑄不會殺他。
今就算李瑄掌握權柄,也會使諸郡縣不服氣,陽奉陰違,更何況還有安祿山這個大敵。
一道臣服,還是劍南道,能東出威脅諸多郡縣。
“劍南道遲早會歸服大唐,不過本王還想向你借一樣東西。”
李瑄麵色嚴肅地說道。
“天水王要借什麼?”
楊國忠不明所以。
“借你項上人頭一用。”
李瑄雙眸一瞪。
天道有輪回,蒼天饒過誰?
李瑄現在不殺楊國忠和虢國夫人等人,不代表會放過他們。
他以“清君側”興師。
而楊國忠和“五楊”是天下皆恨的存在。
李瑄會榨乾楊國忠和五楊的剩餘價值,將他們帶到長安處死。
這樣能將李瑄“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影響降至最低。
朝野百姓正是怨氣最大的時候,以楊國忠等人的首級平定怨氣,也可以推動李瑄的威望。
“郡王,我可以幫您得到劍南,為什麼不給我一條活路呢?我不想再當官吏,會像範蠡一樣,歸隱消失。”
楊國忠急了,他站起身向李瑄喊道。
“我為天下清君側,若放走你,還有什麼威信可言?你倒行逆施,禍害國家,早已是死路一條。”
李瑄向楊國忠厲聲說道。
“李瑄,和你一比,我算什麼?你這個竊國大盜!”
得知自己死路一條後,楊國忠情緒激動,他直呼李瑄姓名,向李瑄罵道。
“宰相言重了,我和你不一樣!”
撂下這句話後,李瑄轉身離開。
他已經開始製定規則,他無懼任何辱罵,諷刺。
無論是奸臣的,還是忠臣的。
“李瑄,你這樣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楊國忠繼續大罵,但李瑄沒有再回答,更沒有人去答複他。
吃不吃由他,到達長安,不過兩三天的路程,一定餓不死。
楊國忠被五花大綁,押送到馬車上,隨著隊伍一起出發。
他身後的馬車是虢國夫人、韓國夫人、楊銛、楊錡等人。
兩側皆有輕騎看護,逃無可逃。
李隆基的龍輦,在羅興的護衛下,走在最前方。
此時,李隆基懷中抱著傳國玉璽。
一到長安,他就要給李瑄答案。
難道讓他封李瑄為秦王、天策上將、尚書令、天下兵馬大元帥嗎?
這和執掌國璽沒有區彆!
但高力士說得不錯,現聖人身不由己,李七郎有多種方法,取得至高尊位。
高力士不想李隆基受到傷害,希望李隆基能委曲求全,親自宣布對李瑄的任命,將平定安祿山的事情交給李瑄。
李隆基不甘心啊!
今天一早,他被強行帶到龍輦上。
他掀開車簾,看到的是密集的甲騎,他的玉環娘子在哪呢?
李隆基最惦記的楊玉環在隊伍的最後方。
李瑄為她配備兩名宮女。
但楊玉環的頭上已經沒有任何發式,隻著素衣,清冷憔悴。
車轍馬鈴之音,被她忽視。
往往一個愣神,就是好久。
醒悟片刻,又默默愣神。
王公大臣和皇子皇孫中,多是悲觀的情緒。
他們不知道長安現在如何,正如不知自己將來的迷茫前途。
在前往鹹陽的路上,陸陸續續有長安的官吏靠近隊伍,但都被暫時扣押。
他們得知聖人已被李瑄挾持,不禁悲呼。
更有甚者,叫喊李瑄大逆不道。
這是小宗代大宗的前兆。
李瑄有容人之量,他從未暗殺過一個大臣,也從未陷害一個沒有罪責的大臣。
現事業未成,更不會因為一句大臣的辱罵,就將其殺死,給自己找麻煩。
最多就是棄之不用。
第二日,行至鹹陽縣的時候,天策衛向李瑄稟告:“啟稟李帥,一名自稱是京兆尹崔光遠次子的人阻攔隊伍,聲稱要見您。”
“帶上來!”
李瑄勒馬停下,向天策衛吩咐道。
不一會兒,崔光遠的次子崔凱就被天策衛帶到李瑄的麵前:“在下崔凱,久聞天水王仁厚高德,奉家父之命,拜見天水王。這是家父的書信,請您過目。”
拜完以後,崔凱將一封信件呈給李瑄。
“免禮吧!”
李瑄讓崔凱不必多禮,接過天策衛遞過來的信件。
他拆開信封,取出書文,仔細觀看。
內容不多,崔光遠先是表達自己對李瑄的崇敬,又說自己全力支持新法、清君側,最後才道明長安混亂,金吾衛和京兆尹的士兵不足以安穩局勢,請李瑄回去主持大局,他願意打開長安城門,向清君側大軍獻城。
“令尊大義,獻出長安,拯救黎庶,功不可沒!”
李瑄看完信件後,讚揚崔光遠的獻城之舉。
長安若諸門皆閉,想要攻破需費一番功夫。
得到完整的長安城,對李瑄有眾多好處。
“長安百姓對天水王翹首以盼,家父隻是順勢而為,不算什麼功勞。”
崔凱很會說話。
他再見李瑄的時候,李隆基已被擒住。
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大勢已經形成。
崔凱知道李瑄將來貴不可言,慶幸父親的選擇是對的。
安祿山絕對不是李瑄的對手。
“眼下大唐最強大的敵人是安祿山。我建議令尊能向安祿山獻城。”
李瑄向崔凱說道。
“在下愚昧,不明白天水王何意?”
崔凱愣了一下,不明白李瑄為什麼如此說。
“引叛軍出潼關,本王會出騎與叛軍對戰。”
李瑄直接點明。
他不想放過一次打擊安祿山的機會。
安祿山叛軍若縮在潼關,李瑄很難攻破。
李瑄要將安祿山軍吸引出來,然後進行突襲。
他猜測安祿山經過潼關大戰後,手中的兵馬有限。
畢竟安祿山手中還有一部分主力,在南陽郡一帶進行大會戰。
李瑄的主力騎兵,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到達。
在這段時間,從潼關而出的探馬,一定會將長安周邊摸清楚,於李瑄不利。
車神塞率領一千輕騎去追擊李亨以後。
李瑄能動用的隻有天策衛中的一千鐵騎和三千輕騎,以及飛龍禁軍和龍武軍的兩千餘兵馬。
李瑄要通過一次精心布置的戰鬥,將潼關的叛軍打疼,拖延安祿山進軍的時間。
“回天水王,我會立刻回長安通知家父,儘快將信使派到潼關!”
崔凱會意李瑄的意思後,向李瑄拱手道。
如果能幫助李瑄剿滅一部分叛軍,為大功一件。
他父親崔光遠曾是楊國忠的部下,這種乾係必須洗清,才能在今後得到李瑄的器重。
“好,如能完成,必有重賞。”
李瑄讓幾名傳令兵和崔凱一起離開,方便往來聯係,探知潼關方向叛軍的動向。
有這番布置後,李瑄沒有選擇立刻回長安。
而是將李隆基、楊玉環,以及一眾王公大臣,安排在鹹陽城。
大軍暫時在長安西的鹹陽縣城駐紮。
這樣可以瞞過潼關的探馬。
即便安祿山謹慎起見,預防對他有威脅的李瑄,但麵對整個長安的財富,不會不動心。
如果計未成,安祿山不上當,不會對李瑄造成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