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取地圖來。”
李瑄沒有計較,令人去取一幅地圖。
不一會兒,宦官拿著一幅地圖進殿,雙手奉上。
期間,李隆基半閉著眼,一句話也不說。
“這是國家的地圖。”
李瑄靠近李隆基麵前,將地圖緩緩打開。
這地圖雖是老版的,但張開以後,能看出大唐幅員遼闊。
此時的李隆基根本看不清楚。
甚至已分不清他在的長安在哪!
疼痛無時無刻的摧殘著他的身軀。
在李瑄進入躍龍殿的時候,李隆基呻吟哀嚎。
禦醫檢查的時候,搖了搖頭。宣示著李隆基已經堅持不下去。
“開拓哪裡?”
李隆基又緩緩說出這四個字。
李瑄指了指地圖上回紇王庭的位置。
“有此圖在,大唐千秋萬代,永世不會衰敗。”
李隆基用儘力氣,回想他意氣風發的時候。
驪山演武,開元盛世,巡視東都,泰山封禪……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一個身穿霓裳羽衣的女子,闖入他的腦海中。
享受上天送給他的禮物,江山美人皆得。
從此以後,日日笙歌。
他再也不出長安,興慶宮、大明宮、華清宮,輪流遊樂。
一萬年如此,就是天上的神仙。
耳朵被遮住,眼睛被蒙住,處於水深火熱中的百姓,早已忘記!
好像又是馬蹄聲,踏碎幻境中的樂曲。
天地一片肅殺之氣。
李瑄一襲龍袍,騎著汗血寶馬,進入他的視線中。
這一刻,李隆基才回想起來,他已經不是皇帝。
有此想法後,李隆基的目光變得清明。
興衰由人不由天。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是他的驕奢淫逸,使天下蒼生受苦受難。
天寶的國力到達頂峰,是因為有李七郎的存在。
成也此,敗也此!
“七郎,他們若不犯錯,不要殺他們…”
李隆基微微抬手,指著一眾兒女向李瑄懇求道。
這是他最後的心願。
或許他臨終前,可以使楊玉環來見一麵,但他沒臉再見楊玉環。
“我會的。”
李瑄向李隆基回答道。
李隆基的子嗣隻要不上躥下跳,李瑄不會為難。
等李隆基死後,李瑄就可以讓他們搬出興慶宮,各回各家。
時間進入乾元六載,李瑄權勢穩固。
沒有誰會再去支持李隆基的直係後代。
也不可能成功。
除賤為良,讓李瑄在民間獲得前所未有的威望。
皇權不下鄉的情況已不存在。
上至古稀老人,下至垂髫兒郎,都知道李七郎。
孩童背誦李七郎的詩詞,蔚然成風。
李白、王維的詩詞雖然傳播很廣,但跟天命加持的李瑄相比,小巫見大巫。
李瑄的《西遊記》,一直在連載中。
通過這種雅俗共賞的,增加李瑄在民間的影響力。
“國家在你,我不如也……”
李隆基沒有力氣說多餘的話,現在李隆基的狀態,是回光返照,說完這句話後,李隆基一陣困意襲來,緩緩閉上眼睛……
人死如燈滅。
李隆基撐到現在,或許還是想再見李瑄一麵。
這個奪走他江山的男子,在生命最後一刻,將他征服!
“太醫!”
李瑄叫太醫上去看能否再搶救一下。
“回至尊,先帝已駕崩!”
太醫一把脈,向李瑄回答道。
“嗚嗚……”
太醫的這句話,點燃躍龍殿。
李隆基的子女嚎啕大哭。
高力士直接撲在李隆基榻前,他是真的肝腸寸斷,老淚縱橫。
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長安的大唐玄龍旗降下一半。通知文武百官,明日在京九品以上官吏大朝,商議太上皇喪葬之事。並告訴百姓!”
李瑄向韋應物吩咐道。
“臣遵旨!”
韋應物領命後離去。
“高翁……”
李瑄準備讓高力士保管好李隆基遺體,他會商議國葬之事。
包括陵墓、選諡等工作都要完成。
“噗嗤……”
誰知,李瑄剛叫一聲高力士,他一口老血噴出。
“至尊,我陪太上皇去了……”
高力士說完這句話後,直接倒在榻前。
作為李隆基最忠實的仆人,無法接受李隆基死亡的現實,高力士急火攻心。
他與李隆基年紀相仿,都是行將就木的年紀。
李隆基臥病在床這一年來,高力士茶不思飯不想,晚上無心睡眠,身體早就跨了。
高力士突然倒下,讓李隆基的兒女們停止哭泣。
太醫立刻上前,他們發現高力士已經奄奄一息,無力回天,遂將此彙報給李瑄。
“唉!”
李瑄歎一口氣,帶著裴靈溪轉身離開。
哀莫大於心死。
屆時允許高力士陪葬李隆基的陵墓。
李隆基駕崩時已經臨近黃昏。
在沒有宵禁的長安,此消息很快就傳遍每一個角落,並向城外擴散。
好歹是統治大唐近五十載的皇帝。
特彆是長安,老人們本對李隆基有怨言,但在李隆基死的那一刻,有一種莫名的情緒。
隻有年輕的人覺得無所謂。他們沒體會到開元盛世。
他們隻知道以前過得很苦,全是李隆基寵信李林甫、楊國忠之流,縱容楊氏所致。
李瑄創造的乾元盛世,讓他們看到國家的欣欣向榮,看到至尊的英明神武。
文武百官,則神態各異。
李隆基的駕崩,能讓朝廷更加穩定。
誰都知道,李隆基是善終的。
李瑄也沒有用非常手段對付李隆基。
那些對李隆基愚忠的人,會徹底死心。
一朝天子一朝臣。
李隆基已是曆史,他們的使命是輔佐李瑄,完成李瑄製定的第二個五年計劃。
翌日,太極殿,早朝。
“昨日朕剛回長安,就得知先帝病危。見先帝被病痛折磨,朕心甚痛。先帝向朕托付一番後,溘然長逝。天地同悲……”
“商部尚書兼任治喪使,為先帝修建陵墓,操辦喪事……”
一開朝,李瑄就向文武百官敘述李隆基駕崩的消息,表現地異常悲痛,並任命劉單為治喪使。
他會暗自吩咐劉單修建陵墓時從簡。
李隆基的一生,大譽大毀,李瑄若給李隆基修建昭陵規模的陵墓,又不太合適。
雖是國葬,但還是要低調一點。
現在李瑄頭疼的是李隆基的廟號和諡號。
是個曆史上一樣,還是重新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