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的價格如何?”
李瑄再次向常鉉問道,這是他在路過地方,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大唐幅員遼闊,山河阻隔,使各地糧食往往一定差彆。
“回至尊,臨淮地區鬥米三十錢。”
常鉉向李瑄回答道。
李瑄點了點頭。
糧食的價格,不可能再回到貞觀時期。
穀賤傷農,現在農民都有地,若糧食太便宜,對農民來說並非好事。
而且市籍的取銷,使一部分有想法的百姓,放棄耕種,成為商人。
現在國家大力發展工商,把南麵的貨物,運送到北麵,基本都能賺到錢。
如果進行買賣的人變多,賺錢減少,或需要經營手段,那些想掙錢的百姓隻能重新種地,或者成為工匠。
這也是發展工商,不可避免的途徑。
“大唐中央銀行,有無建立到臨淮?”
李瑄又問常鉉此問題。
“乾元四載時,大唐中央銀行在臨淮城建立,並於城中建立錢庫。連平民百姓都有將錢財暫存於銀行,臨淮是大運河的重要中轉之一,從去年開始,銀行內結算貨幣的商人絡繹不絕。”
常鉉向李瑄回答道。
銀行的設立,使工商更活躍。
朝廷親自背書的大唐中央銀行,經過李瑄的多次運作,已經建立信用體係。
不論是平民百姓,還是商人工匠,都放心將錢財存入銀行之中。
就等著大唐儲存更多的金銀,發行更方便,更利於經濟發展的金幣與銀幣。
“臨淮的鄉學建立地如何?”
李瑄又問常鉉教育問題。
“從開元後期開始,臨淮就多有鄉學。乾元以後,臨淮響應朝廷政策,用賦稅財政,在各鄉補填未建立的鄉學。另外高等的郡學已經在臨淮城建立,每日天不明,便能聽到朗朗讀書音。”
常鉉向李瑄回答道。
垂髫之倪,皆知禮讓。
學文識字,才會有大出息,才有機會為官,這是自古華夏百姓的共識。
平民百姓,都希望將自己的兒子送入學校,望子成龍。
在淮南一帶,學風是非常昌盛的。
“治理地方,有什麼難處嗎?”
李瑄換個話題問常鉉。
地方執行朝廷的政策,不再如以前一樣,隻照看民生,維護安定。
所以,自新法頒布後,郡縣會麵臨各種各樣的問題。
地方與地方之間,區彆更大。
即便行省製確立,也會如此。
“回至尊,臨淮諸縣小,調度起來容易,臣上任臨淮太守以來,暫未遇到問題。”
常鉉向李瑄拱手道。
現在大運河來往的船隻,比開元天寶時期多得多。
作為通濟渠連接淮水的重要水域,臨淮縣如同守著一座金山。
加上農耕與手工業,即便向朝廷繳納一些賦稅,留餘足夠發展。
常鉉考核去年為九十三分,這是一個非常高的評分。
如他這種官吏,能在臨淮任職,絕對是上等的運氣。
站在如今的浪潮上,隻要常鉉不忘初心,發展民生,前途不可限量。
“通濟渠來往的船隻,向北的叫熙熙,向南的叫攘攘。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常太守認同這句話嗎?”
李瑄忽然指著來往的船隻,向常鉉回道。
常鉉對答如流,李瑄沒有發現他有什麼問題。
“臣…不認同。我大唐以儒家治國,當明謹自身,修身養德。唯利是圖,就會被利益所累,遲早墮入深淵。”
常鉉無法揣測李瑄的意思,他的前途在李瑄一念之間,不假思索把自己的想法說出。
商人才唯利是圖。
官吏可不是商人。
道德和名聲如果能約束人的一生,那就不能被冠以虛偽。
論心千古無完人。
因為每個人都有虛偽和道貌岸然的一麵。
常鉉必讀《大唐月報》,他明白至尊非常推崇行儒。
行道之儒,比那些作書立傳,傳播思想的儒學大家,更被至尊稱頌。
行儒,真正的以身作則,用自己的一生貫徹儒學,為後人師表。
“與我所見略同!但我相信,大部分是認同這句話的,百姓、商人、工匠,為利益奔波,無可厚非,因為這是他們生存的權益。但官吏不能,因為官吏身上,有這些人的意誌。”
李瑄語重心長地向常鉉說道。
“臣受教,定恪儘職守,保地方安寧,不負至尊信任。”
常鉉趕緊回應。
李瑄點了點頭,又與常鉉交流其他一些關於民生的事情。
然後在常鉉的陪同下,來到碼頭外,見碼頭外的百姓。
百姓們扶老攜幼來拜見他,他自然得問候一番。
這也符合李瑄的一貫形象。
李瑄每次關中巡視後,次月的《大唐月報》上,就能生動形象地記錄天子問候老幼,異常親民的信息。
是以,天南地北的百姓都下意識認為天子仁厚,是萬古明君。
“至尊來了!”
“哪個是至尊……”
“常太守身邊者,是為至尊!”
“至尊好生英武,和傳說中的樣貌,完全不一樣。”
“老朽一把年紀,竟還能見到至尊,今生死而無憾。”
“阿爺,至尊是什麼?”
有三歲孩童問。
“是讓天下吃飽穿暖的聖人。”
一名中年男子回答。
從不同的視角,能在李瑄身上看到不同的功績。
“拜見至尊……”
百姓們知道禮數,李瑄所過之處,按照傳言中那樣,向李瑄行禮。
“諸鄉親父老,不必多禮。”
李瑄上前,抬手示意百姓免禮。
一句父老鄉親,拉近無數親近。
他讓官兵到一邊去,自己拉著一名老者,噓寒問暖。
把這名老者激動得熱淚盈眶,哽咽難以發聲。
這種架勢,古往今來獨一份。
李瑄還將一名孩童攜在懷裡,並從口袋中掏出洛陽的“果糖”,分給遇見的孩童們。
不多,一人一顆。
小孩們根本沒見過這玩意,拿著紙包的果糖,不知該如何。
還是李瑄親自示範,放在一名孩童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