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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桑間濮上(1 / 2)

賈母麵上僵笑著,心下不住的發苦。

先前聽得那起子閒言碎語,隻道她與王夫人還是一如往常那般隔空交手,老太太唾麵自乾,乾脆權當沒聽見,諒王夫人也沒旁的法子。

不想王夫人大權在握,氣勢愈發高漲,如今竟與其針尖對麥芒的鬥了起來。前頭早說了這內中指桑罵槐之意,因是賈母這會子實在不知如何回話。

說王夫人不對,那自個兒將寶玉養在房中算怎麼回事兒?默不作聲,若是將好重孫賈蘭養壞了該當如何?

掃量一眼眼巴巴瞧過來的李紈……是了,還有孫媳婦李氏,沒了蘭哥兒在身邊兒,這萬一犯了憂思壞了身子骨,又如何與李守中交代?

賈母一時沒了法子,隻道:“太太還要管著家中事務,還有空教養蘭哥兒?”

那王夫人笑著說道:“老太太也知,如今下頭事兒都是鳳丫頭操辦,我不過幫著拿個主意,又能費幾個心思?”

賈母笑著頷首,忙看向鳳姐兒。王熙鳳心下犯難,明眼人都知道如今是太太得勢,她本就要朝著王夫人靠攏,這會子跳出來橫插一杠算怎麼回事兒?奈何老太太點了自個兒,自個兒又不能不說話,思來想去,便隻能打打太平拳。

於是就笑著說道:“太太真個兒會偷懶,儘將那些庶務丟給我來打理,自個兒躲在後頭享清福。再這般我可不乾了,憑什麼我就不能歇一歇?”

誰知王夫人卻道:“這家中上下誰都能偷懶,偏鳳丫頭你不能。”

言外之意,那爵位在大房,賈璉又是襲爵人,鳳姐兒這個二奶奶操持家務本就在情理之中。

鳳姐兒聽王夫人這麼一說,頓時被堵了嘴。王夫人言外之意,這榮國府來日遲早要交給鳳姐兒,鳳姐兒再是打太平拳也說不出什麼來。

因是笑著嗔怪道:“罷罷罷,誰讓這媳婦裡我最小?我啊,如今就盼著寶兄弟早些時日成家,待弟妹過了門兒,我也能躲在後頭享享清福。”

內中頓時笑將起來,唯獨李紈就差哭出來了。

賈母又說道:“太太想教養蘭哥兒,本是一樁好事。隻是如今蘭哥兒瞧著極為上進,孫媳婦李氏教養得極好,這甫一挪騰……是不是不大妥當?”

王夫人就笑道:“老太太怕是忘了珠哥兒。莫看我沒讀過書,可說起養育來,倒是有些計較。蘭哥兒到了我這兒,包管教養得好好兒的。”頓了頓,又與李紈道:“你也彆舍不得,蘭哥兒便是到了我房裡,還能不認你這個母親?再說,也不過是每日夜裡在我房裡歇息,旁的時候該怎麼樣還怎麼樣兒。”

李紈強忍著失魂落魄出聲道:“太太,我……”

不待其說完,王夫人就搶白道:“旁的話你不說我也知道,這些年你一邊廂拉扯蘭哥兒,一邊廂還要教導三個小姑子,想來是太過操勞了。正好趁此多歇息一些時日……我啊,也不過是一時興起,說不得過些時日煩了便撂了挑子呢。”

賈母順勢便道:“那可說好了,若是蘭哥兒不自在,還是讓他回李氏房裡教養。”

王夫人嗔怪道:“你們瞧瞧,老太太這是不信我能教養好蘭哥兒啊。好啊,我倒是不信了,往日能教養好珠哥兒,今兒個反倒教養不好蘭哥兒了?”

二人對視一眼,俱都笑聲不迭。鳳姐兒麵上噙著笑,搭眼去瞧李紈,便見其麵色淒苦,幾次張口欲言,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孝道大於天,婆婆王夫人開了口,她這孀居的兒媳又能說出什麼來?

其後榮慶堂中笑語晏晏,再不曾提及此事。李紈自是失魂落魄,恍惚之下隻覺蘭哥兒離自個兒而去,直到丫鬟素雲略略推搡,才見早有丫鬟取了食盒來,王夫人等正起身告退。

李紈跟著起身,一並施禮告退,起身之際又瞧了眼賈母。老太太隻蹙眉歎息一聲兒,一切儘在不言中,顯是此番也無能為力。

李紈頓時悲憤欲絕,好似行屍走肉般任憑兩個丫鬟攙扶著出了榮慶堂,待進得大觀園裡,素雲便道:“奶奶須得撐住,沒聽老太太說嘛,若是蘭哥兒有個閃失,回頭兒還是奶奶自個兒教養。”

碧月也道:“此事容易,不若讓蘭哥兒故意落下功課,到時候老太太拿了由頭,此事不就解了?”

李紈早已紅了眼圈兒,隻噙淚搖頭不已,道:“不可,不可啊。”

一則怕賈蘭年歲小,再因此荒疏了功課,從此泯然眾人;二則怕王夫人果然下了毒手,若蘭哥兒真有個閃失,也不消折損了性命,隻消傷了臉麵,來日哪裡還有前程?

素雲、碧月兩個又計較一番,左思右想都不大妥當,那素雲便道:“奶奶何不去尋了遠大爺問計?”

李紈兀自搖頭,她這會子心下悲涼,隻覺自個兒是不祥之人,幾次三番拖累陳斯遠,前一回還險些害了其性命,至今傷勢未愈……如今哪裡還敢勞煩他?

再者,李紈心下對其有了念想,自是不想讓陳斯遠瞧見自個兒這般狼狽的模樣。她想著與其互為知己,發乎情、止乎禮,而非是現在這般事事依賴,好似有所企圖一般。

素雲不知李紈心思,隻急切道:“奶奶這會子還顧慮什麼?若不尋遠大爺討個主意,說不得明兒個蘭哥兒便被太太接去房裡了!”

碧月也道:“是極!再說也不用遠大爺做什麼,不過動動嘴的事兒,想來也不會耽擱傷勢。”

素雲就道:“你且扶著奶奶先回去,我往清堂茅舍走一趟。”

說罷撇開李紈,扭身便往清堂茅舍而去。那李紈扭身探出手,張張口卻到底不曾說什麼。

碧月扶著李紈道:“奶奶,先回吧……過會子還不知如何與蘭哥兒說呢。”

李紈悶聲點頭,蹙眉緩步而行,心中七上八下,既盼著陳斯遠果然有主意扭轉局勢,又生怕此番又拖累了他。

……………………………………………………

不提李紈心事重重回返稻香村,卻說刻下清堂茅舍裡,香菱、五兒兩個正小心翼翼地為陳斯遠更換紗布。

外間隻邢夫人領著兩個丫鬟在等候,那邢夫人隔著紗幕掃量一眼,頓時暗吞口水。因著小賊受了傷,邢夫人可是好些時日不知肉味兒了。

身旁條兒偷眼觀量,苗兒則癟嘴氣悶不已,時不時掃量一眼內中拄著拐杖的紅玉,心下自是恨得咬牙切齒。

本待趁著此間短了丫鬟,苗兒順勢便長居此地,誰知才來兩三日,那紅玉便拖著傷腿急吼吼的回了來。方才條兒那小蹄子又一番挑唆,邢夫人便命其仍回東跨院。

“好了,大爺肩頭重新結痂,看來那青黴果然有效用!”

邢夫人聞聲兜轉進梢間裡,笑著道:“阿彌陀佛,可算是好轉了。哥兒若是再不好,我都要求著大老爺去請了禦醫來了。”

陳斯遠笑著道:“勞煩姨媽掛心了。”

香菱挪了凳子來,邢夫人順勢落座,笑著道:“我不掛心、勞煩,又有誰掛心、勞煩?你這般說話就是沒良心。”

陳斯遠笑著沒言語。邢夫人又問:“今兒個都誰來瞧過了?”

一旁的紅玉道:“回大太太,就寶姑娘、表姑娘來了一遭,不過坐了一會子便走了。倒是下晌時四姑娘待了好半晌,還學了一支曲子呢。”

邢夫人道:“珠哥兒媳婦沒打發人來?”

紅玉搖頭道:“大奶奶又要照看蘭哥兒,又要顧著三位姑娘,想來前些時日極為勞累。聽聞大爺好了,隔日就不送食盒了。”

邢夫人心下稍安,隻覺自個兒想多了,那李紈素來槁木死灰一樣,又豈會與小賊有染?

正思量間,外間芸香嚷道:“大爺,素雲姐姐來了!”

莫說是邢夫人,便是陳斯遠都愕然不已。這李紈好幾日不曾送食盒來,怎麼又打發素雲來送了?

眼見邢夫人目光狐疑,陳斯遠便道:“許是有什麼事兒?”

話音落下,香菱便出來迎了素雲入內,陳斯遠搭眼一瞥,便見素雲眉頭深鎖、滿麵愁容,心下便知果然是有事兒。

素雲上前見了禮,眼見邢夫人也在,便有些欲言又止。又想著大太太乃是遠大爺的姨媽,且此事也無需隱瞞,便求肯道:“遠大爺,我們奶奶不願我來,此番是我自個兒來求遠大爺的。請遠大爺看在往日情分上,這回無論如何都要幫我們奶奶一回!”

陳斯遠見其說得嚴重,頓時納罕道:“不慌,你且說說到底怎麼了?”

素雲嘴巴伶俐,當下便將先前榮慶堂情形說了一遍。

陳斯遠聽罷愕然不已,本道王夫人不過是指桑罵槐,誰知竟真要將賈蘭養在房裡?這王夫人是得了失心瘋不成?

邢夫人略略錯愕,便唬了臉兒道:“弟妹都這個歲數了,寶玉都不曾教養好呢,哪裡還有光景教養蘭哥兒?”

餘下香菱、紅玉、五兒等俱都錯愕,彼此對視,都不知說什麼好。

陳斯遠蹙眉沉思一番,說道:“那老太太是如何說的?”

素雲歎息一聲,思量著將賈母所說複述了一遍。陳斯遠思量一番,頓時有了主意,可這主意須得尋人計較分明才好。於是就與素雲道:“我知道了,姐姐先去回大嫂子,就說此事無需發愁,我自有破解之法。”

素雲頓時大喜過望,道:“果真?”

紅玉嗤的一聲兒笑道:“姐姐若信不過我家大爺,又何必來討主意?”

素雲趕忙笑道:“是我情急失言了,既如此,我這就去回大奶奶!”

陳斯遠笑著頷首,自有香菱將素雲送出。

眼看邢夫人目光古怪審視過來,陳斯遠也不接茬,隻與眾人吩咐道:“你們先退下,我與姨媽說些體己話兒。”

五兒應下,扶了紅玉,與苗兒、條兒一道出了房。

內中隻陳斯遠與邢夫人兩個,那邢夫人便撇嘴道:“不過是借了一回銀錢,命都要搭進去的,怎麼還要幫著珠哥兒媳婦?說,你是不是又起了什麼歪心思?”

陳斯遠故作錯愕,心下暗自悚然,心道便是邢夫人這般的時而犯蠢的女子都能瞧出不妥來,那聰慧如寶姐姐又如何瞞得過?說不得往後須得謹慎行事,不然一招走錯、滿盤皆輸啊。

當下便道:“嘖,我心下為你著想,不識好人心也就罷了,怎麼還反咬我一口?”

“呸!你才是狗呢!”邢夫人啐了一口,又想起素日裡動情時的確咬過陳斯遠,頓時俏臉兒一紅。又趕忙遮掩道:“我卻不知你何時為我著想了!”

陳斯遠歎息一聲,說道:“我若不幫襯著你,隻怕你被人賣了還要給人家點錢呢!”

陳斯遠心下暗忖,賈母果然是老了,雖愈發老道,卻短於應變。那王夫人想教養賈蘭,儘管讓她教養。她都含飴弄孫了,這掌家之事……是不是要換個人?

陳斯遠原本想著挑唆鳳姐兒與王夫人鬥起來,轉念一想,那鳳姐兒雖潑辣,卻也短於見識。此前抱了賈母的大腿,眼看王夫人掌了權,竟又想著投靠王夫人——她怕是自個兒都不曾拎清……她可是大房的兒媳!

且不說姑侄女兩個原先就不大親近,就算一直親近又如何?因著這掌家一事,鳳姐兒就不該與王夫人站在一處!

如今是因著老太太還在,二房掌家不過是權宜之計。待老太太一去,王夫人再有王家為靠山、有元春為依仗又如何?除非將大房男丁儘數弄死了,否則哪裡還能掌了榮國府的家?

奈何交淺言深,這等話兒陳斯遠不好與鳳姐兒直說。為今之計,莫不如讓邢夫人跳出來與王夫人打擂台呢。左右大房、二房遲早都要鬥起來,莫不如趁著老太太還在,讓邢夫人先跳出來。

因著此時王夫人勢強,說不得老太太反倒會偏著邢夫人呢。

於是陳斯遠招招手,待邢夫人附耳過來,便低聲與其耳語起來。

邢夫人先是愕然,旋即心花怒放!待看向陳斯遠時,頓時媚眼如絲起來。

邢夫人本就不是個省心的,前些年為了邢三姐的嫁妝,自是一門心思的積攢銀錢,也是因此與管家的鳳姐兒鬨得不大愉快;如今邢三姐早已出閣,便是弟弟邢德全的彩禮也積攢了一些。

加上那每月都有的百草堂出息,邢夫人不缺銀錢,這心氣兒自然也就高了。於她看來,她雖是個續弦,可再如何說也是有誥命的大房正室。年歲又比王夫人小許多,這管家的差事無論如何也要落在自個兒頭上才是,憑什麼一直把持在二房妯娌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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