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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斷簪(1 / 2)

稻香村。

李紈方才教導過三個小姑子,這會子方才回轉,正呷著香茗,便聽外間有玉釧兒道:“大奶奶可在?”

素雲蹙眉去迎,旋即便道:“奶奶,太太來了。”

李紈心下一緊,趕忙起身來迎。

她眉宇間殘存少許愁緒,隻是因著實在不知如何應對王夫人。待到得廳堂裡,便見王夫人領了丫鬟、婆子湧入。

李紈上前見了禮,那王夫人仔細打量了李紈一眼,這才道:“前頭騰出一間私塾來,你可與遠哥兒說了?”

李紈咬牙道:“還不曾。”

王夫人蹙眉道:“怎地還沒說?罷了,許是你麵嫩,過會子我打發玉釧兒去說也一樣。”

李紈低頭應下。待王夫人落座,又有周瑞家的笑著上前道:“大奶奶,蘭哥兒日常用的物件兒可拾掇了?勞煩大奶奶指點一下,趁著今兒個天兒好,咱們快些將蘭哥兒的物件兒都搬去太太房裡。”

素雲、碧月兩個蹙眉上前,不敢招惹周瑞家的,隻湊到李紈身前道:“奶奶?”

李紈搖了搖頭,歎息道:“去將蘭哥兒的物件兒都找出來。”

素雲忿忿瞥了周瑞家的一眼,隻得與碧月進東梢間去拾掇。

那王夫人端坐高堂,冷眼掃量著李紈,見其低眉順眼,眉宇間隻隱隱有些愁緒,頓時心下納罕不已。她易地而處,換做自個兒被搶了獨子,隻怕便要發瘋,這李氏怎地這般安靜。

賈蘭年歲小,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因是每歲的衣裳都是新裁的,素雲、碧月兩個拾掇一番,隻半晌便拾掇了兩個小巧包袱來。

那王夫人安撫道:“你也不用掛心,蘭哥兒便是到了我房裡,還能忘了你這個娘?也不過是夜裡在我房裡住,白日裡得空還不是來尋你?”

李紈唯唯應下。

王夫人眼見李紈半點鬨騰的心思也無,隻當其認了命,心下雀躍著暗忖,若是李紈憂思成疾……豈不妥當?

此時周瑞家的來回:“太太,都拾掇停當了。”

王夫人應了一聲兒,起身笑道:“那你先歇著,我就先回了,晚上我打發人來接蘭哥兒。”

“是……”李紈咬著下唇應道。

王夫人笑了笑,領著丫鬟、婆子出了稻香村。行至半途,周瑞家的湊過來道:“太太,大奶奶這般平靜……豈不古怪?”

有婆子道:“有何古怪的?再如何說太太也是蘭哥兒的親祖母,有前例在,大奶奶又能說什麼?”

周瑞家的蹙眉道:“胳膊擰不過大腿,可大奶奶不該這般平靜,或是求肯,或是垂淚……如今卻隻默然應承。太太不覺著古怪?”

那婆子嗤笑一聲兒道:“便是再古怪,大奶奶莫非還有旁的法子不成?”

王夫人行走之際也覺不妥,便吩咐道:“打發人四下掃聽掃聽,留心有什麼閒言碎語。”

周瑞家的應下,扭身四下掃聽自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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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姐兒院兒。

王熙鳳蹙眉數落著回轉,一旁平兒勸慰道:“奶奶也不用發火兒,先前那庫房都是戴良在管,賬目早就亂了,如今隻查出少幾樣物件兒已是不易。”

鳳姐兒道:“說得輕巧,這事兒還不知如何與太太說呢。”

平兒就道:“再如何也怪不到奶奶頭上。”

鳳姐兒暗自舒了口氣,邁步進得自家小院兒裡,遙遙聽得賈璉正與豐兒說著話兒。於是蹙眉與平兒道:“還是你二爺自在,瞧瞧,真拿自個兒當了國舅老爺了。”

平兒笑而不語,隨著鳳姐兒一道兒進得內中,便見賈璉歪躺在炕上,鳳姐兒掃量一眼,任憑平兒將外衣褪下,隨口問道:“工坊可瞧好了?”

賈璉道:“就那麼回事兒,地方倒是挺大,東西沒幾樣兒,就一個老蒼頭守著,聽說先前那些買來的丁口都被人高價買了去。”丟了一枚長壽果進嘴,賈璉道:“若我說,那方子你既得了,又何必拉上遠兄弟?”

鳳姐兒冷哼一聲,道:“你知道個什麼?那膠乳是新鮮物什,少了遠兄弟,是你懂還是我懂?”

鳳姐兒換了一件薄紗對襟衣裳,打發了小丫鬟豐兒,湊坐炕桌旁,與賈璉說道:“這帶上遠兄弟,咱們總不至於賠了。”

眼見賈璉不置可否,鳳姐兒又道:“大老爺那邊廂,你萬萬不敢再去了。”

賈璉頓時麵上苦澀起來,道:“哪裡還敢去了?上回被大老爺打得鼻青臉腫,若是再虧了,我哪裡還有命在?不過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隻怕那平安州還要我奔走。”

鳳姐兒愕然道:“又要走?”

賈璉點點頭,悠悠道:“怕是月底就要動身。”

鳳姐兒便嗔怪道:“真真兒是什麼都指望不上你,那工坊隻怕還要我自個兒操持。”

賈璉道:“能者多勞嘛。”

鳳姐兒歎息一聲,也不去與賈璉計較,抬眼朝著平兒使了個眼色,後者便悄然去守了門兒。

此舉倒是唬得賈璉心下難安,生怕是平兒將自個兒與鮑二家的事兒透露了出來。

不料,鳳姐兒卻壓低聲音道:“今兒個鴛鴦與平兒提了一嘴——”

當下鳳姐兒將鴛鴦的話複述了一遍,倒是說得賈璉怔了半晌。

鳳姐兒複述罷,趕忙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賈璉沒言語,又丟了一枚長壽果,咀嚼了半晌才道:“怕是不大妥當。如今府中全指望著娘娘呢,莫非你還真想與太太打擂台不成?”

鳳姐兒頓時氣餒道:“那總不能眼瞧著掌家的差事一直把持在太太手裡吧?”

賈璉笑道:“這有何難?改明兒個你不若去四下拜拜佛,求佛祖、菩薩保佑,保佑娘娘早日晉了貴妃,如此二叔一家順理成章彆開一府,豈不兩全其美?”

鳳姐兒喪氣道:“我本不信這個的,為了娘娘,我今年可還少拜了?這事兒啊,求神拜佛都沒用,全憑聖心裁奪。”

賈璉便道:“且有的等了,若是吳貴妃為皇後,說不得娘娘還有些許機會。”

鳳姐兒便癟嘴道:“問你拿主意的,少扯這些有的沒的。”

“這還不簡單?”賈璉笑吟吟說道:“老太太若是發了話,你隻管擔著就是。太太的人拿了兩處緊要差事,你想掌家,又豈能避過這二人?到時候學著如今這般,每日去問太太拿主意,太太自然不會與你計較。”

鳳姐兒訝然道:“那豈不是得了個空頭掌家?”

賈璉笑嘻嘻道:“老太太與太太鬥法,你個小輩的以為能占到便宜?”

鳳姐兒聞言蹙眉思量不已。賈璉禁不住探手去捉鳳姐兒的素手,誰知被其拍了一巴掌,嗔怪道:“偏你還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沒的!你若真有心,隻管去尋平兒去!”

賈璉麵上訕訕,又實在心癢難耐,於是乾脆起身道:“罷了,我去書房待一會子。”

目視賈璉踱步而去,鳳姐兒枯坐著又思量半晌,不甘心又拿不準主意,於是隻得歎息一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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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申時,賈蘭領著幾個小廝回轉。甫一入得稻香村裡,便見內中愁雲慘淡。

賈蘭早慧,頓覺不好,趕忙上前問道:“母親,可是……可是祖母——”

李紈苦笑一聲兒,探手為其整理了下衣領,說道:“你祖母下晌時將物件兒都挪了過去,待會子用過晚飯,你便去祖母院兒吧。”

“我不去!”賈蘭怒發衝冠,一雙小拳頭攥緊。

李紈歎息一聲兒,朝著素雲、碧月使了個眼色,待二人退下,這才與賈蘭囑咐道:“你要聽話,再如何說那也是你祖母,總不至於害了你。你且放心,說不得過兩日你便能回來了。”

賈蘭一怔,趕忙道:“可是遠叔出了主意?”

這小孩子太過聰慧也不是好事兒,李紈生怕賈蘭得知內情後顯露行跡,再壞了陳斯遠的苦心謀劃,便隻道:“這些事兒你少打聽,好生溫書才是正經,今兒個可學了什麼?”

賈蘭據實以告,又被李紈考校了一番,這才悶頭去東梢間裡誦讀書冊。

待用過晚飯,果然便有周瑞家的與玉釧兒來接,賈蘭一步一回首,眼見李紈雖難言愁緒,卻不曾失態,心下便篤定遠叔定出了好主意,於是愁苦著隨玉釧兒往王夫人院兒而去。

那李紈再是心下有底,眼看蘭哥兒離自個兒而去,頓覺心如刀絞。少不得回房又紅了眼圈兒,任憑素雲、碧月如何勸慰也不見效用。

待打發了兩個丫鬟退下,李紈枯坐床頭,不禁思量起了陳斯遠來。

忽而想起昨日旖旎,李紈頓時羞不可抑,麵上紅雲一直蔓延至耳根,少一時連脖頸都紅了起來。

她出身李家,自小熟讀女四書,素來賢良淑德。便是與賈珠成了婚,那床笫之間也不過是虛應其事,每回李紈都覺方才不大疼了便草草完事兒,又何曾這般銷魂蝕骨過?

那日夜裡回轉,李紈輾轉反側,便忍不住學了陳斯遠的法子……誰知竟一個天、一個地,李紈那會子都懷疑莫不是陳斯遠會術法,否則怎地差了這般許多?

麵上羞怯半晌,待紅雲褪去,李紈竟鬨不清楚如今是個什麼情形,以至於那三丁包子裡的方勝,與其說是寄情,莫不如說是自白心跡,也不知那遠兄弟看過是何感想。

一會子又想起賈蘭來,也不知在太太房裡吃不吃得慣,睡不睡得安……

正胡亂思忖之際,忽而聽外間素雲與人招呼,旋即朝內中傳話兒道:“奶奶,遠大爺來了。”

“啊?”李紈頓時慌亂不已,本能地起身捋了捋發髻,又蹙眉發愁。聽得珠簾挑動聲兒,李紈隻得自梢間裡出來迎。

進得廳堂裡,抬眼便見陳斯遠一身玄衣負手笑吟吟行進來。那一雙清亮眸子好似會說話兒一般,隻掃量自個兒一眼,李紈便覺心下酥軟一片。

“遠……遠兄弟——”

陳斯遠拱手見禮:“大嫂子,聽說蘭哥兒被接去了太太房裡,我怕大嫂子多心,便過來說幾句話兒。”

李紈咬著下唇囁嚅道:“又勞煩遠兄弟了。”

“無妨。”

一旁素雲見自家奶奶戳在那裡進退失據,趕忙道:“遠大爺,快坐下說話兒,我給您沏茶去。”

李紈這才恍然,趕忙邀了陳斯遠落座。

少一時,素雲沏了茶水,又有碧月送了點心果子來,陳斯遠這才與悶頭的李紈道:“前一回與大嫂子所說,不過幾日便能見分曉,大嫂子萬不可此時氣餒。”

“嗯。”

陳斯遠見李紈鵪鶉也似的,隻顧著悶頭應承,頓時暗自撓頭。端起茶盞呷了一口,這才與素雲道:“勞煩姐姐守著門,這下頭的話兒……不好讓外人聽去。”

素雲沒想旁的,隻笑著道:“遠大爺放心,我與碧月去把著門兒,包管出不了差池。”

那李紈後知後覺,待兩個丫鬟去了,這才慌張起來。張張口要言語,又對上陳斯遠那清亮的眸子,頓時咬著嘴唇說不出話兒來。

陳斯遠笑了笑,自袖籠裡抽出一卷書冊來,起身踱步至李紈身前,輕輕將那書冊放在桌案上。

李紈掃量一眼,見是太上感應篇,頓時費解不已。

抬眼對上陳斯遠的目光,頓時慌亂道:“遠兄弟,我——”

陳斯遠探出手來,唬得李紈慌忙閃躲,又見那手停在半空,李紈便生生止住身形。俄爾,那手撫在其麵頰上,陳斯遠溫聲道:“蘭苕又何必跟自個兒較勁?”

頓了頓,又道:“這世間禮法,將你害得還不夠苦嗎?”

李紈頓時心下酸澀不已。便是這大順,小民百姓女子亡了夫君,尋人改嫁者不知凡幾;反倒是她這等書香世家的女子要為禮法約束。

守節一事說得輕巧,可內中孤寂又有誰人知曉?

多少次午夜夢回,李紈都巴不得自個兒生在小民之家,也不用守七、八年的孤寂。

陳斯遠見其動容,趕忙又溫聲道:“上回是我有些唐突了……我往後隻尋你說說話兒可好?”

李紈聞言不禁紅了眼圈兒,隻覺遠兄弟果然是懂自個兒的。她心下也割舍不下這段孽緣,想著隻是做個知己,這般發乎情、止乎禮的,想來誰也說不出什麼……當下便頷首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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