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謝春榮講話完畢,接著就是任應秋教授做結束致辭了。
方言看了一眼手表,發現他們時間是卡的相當準。
馬上就是十二點。
等到任應秋教授講話完畢,就開始從禮堂門口開始有序撤離。
方言他們拿著剛才發的東西,在人流中一起朝著外邊走去,其實本來今天方言可以回家去吃飯的,但是畢竟是第一天上學嘛,他就決定先體驗下。
這時候的食堂是沒有餐盤的,所以打飯的家夥事兒還得自帶。
有人用鋁製飯盒,有人用搪瓷碗,還有人用大茶缸子。
上麵都打著自己獨特的記號,免得拿錯了。
方言他們新生坐在最前麵,走在最後麵,等到他們拿著自己的東西去食堂的時候,其他年級的學長學姐們都已經吃上了。
不過也沒關係,食堂中午開餐時間1個小時,隻要是這一個小時內過來,都有吃的。
學生需持BJ市糧票,粗糧票每個月30斤,細糧票每個月5斤排隊打飯,此外葷菜票每月僅發2張。
不過今天不一樣,今天開校,學校給每個同學都加餐,紅燒帶魚段,每個人限量兩塊兒。
至於今天的主食,有玉米麵窩頭和高粱米飯可以選擇。
配菜副食有白菜燉豆腐,蘿卜絲炒粉條,土豆片可以選擇。
湯類是清水煮白菜,有一些零星豆腐渣飄在湯上麵,讓人不得不懷疑,這應該是白菜燉豆腐洗鍋版本。
此外食堂後門存在糧票換雞蛋的活動,一斤糧票可以換兩個雞蛋,教師家屬區也可以買到高價白糖,兩塊錢一斤,注意這白糖外邊市價是七毛八一斤。
方言他們新生打飯的時候,打飯的阿姨還給他們介紹,這裡除了普通窗口還有隔壁病號飯窗口,那邊提供麵條和雞蛋羹,當然糧票也是需要單獨拿的。
此外這裡葷菜每周限量購買,每周兩次,多是肥肉炒菜,價格在兩毛到三毛不等。
方言也沒搞特殊就和其他同學一樣,打了一份蘿卜絲炒粉條,用了一毛錢和一兩糧票,一份高粱米飯二兩糧票。
湯在食堂角落有個大鐵桶,走過去就能看到上麵飄著幾片白菜葉子,清得能照見人影,不要錢,管夠。
另外一邊雞蛋湯和豆腐湯站著有人守,雞蛋湯含零星蛋花,要五分錢和0.1糧票,豆腐湯要三分錢和0.1兩糧票。
糧票最小流通單位為市兩也就是50克,食堂自製“分餐券”,將1兩糧票拆分為10張“0.1兩券”,僅限本食堂使用。
這是強調“精確計劃”,體現分配科學性。
反正方言嫌棄兌換太麻煩了,乾脆打的清湯。
看著鋁飯盒裡的高粱米飯,還有沒什麼油水的蘿卜絲炒粉條,方言實在有點沒啥胃口,不過看到學長們都在熱火朝天的吃著,方言也吃了起來。
“嗐,協和吃習慣了,剛才我票都差點忘記給了。”一旁的楊景翔說道。
張延昌也說道:
“你彆說,我剛才把白菜燉豆腐、蘿卜絲炒粉條、土豆片三個菜都打了才想起來,這仨是分開算錢的。”
“哈哈哈……”這話惹的一旁的小彭嘎嘎直樂。
張延昌端著堆滿菜的飯盒,對著眾人說道:
“我這裡菜多,你們都幫忙吃點。”
他先遞到方言麵前:
“方哥!”
“不用。”方言擺擺手。
然後又遞到了孟濟民麵前:
“孟哥?”
孟濟民看了一眼,同樣搖搖頭:
“算了算了。”
接著遞到其他幾個熟人麵前,大家都沒啥胃口,主要是這反差太大了,前段時間他們都還在協和吃免費的員工餐呢。
張延昌最後隻好走向長條餐桌另外一邊,對著杜衡和嚴一帆他們招呼:
“來來,老杜,老嚴你們吃點兒!”
“哎喲,謝謝啊!”嚴一帆也沒客氣,當即就夾了一筷子。
杜衡同樣夾了一筷子,然後問道:
“你們之前在協和免費吃啊?”
張延昌點點頭:
“對啊……哎呀,你再弄點,我吃不完這麼多。”
杜衡又扒拉了一筷子,讚歎道:
“好家夥,果然這太醫院就是不一樣啊。”
不一會兒其他人也都打到飯菜坐了過來。
大多數人都吃的挺香,還有一些人拿著自己從家裡帶過來的東西,與同學們分享,其中就有一個同樣來自四川的同學,拿著一瓶子辣椒麵讓其他人都倒點。
他裡麵還加了炒過的花椒和鹽,吃起來彆有一番風味,當即就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
這傳了一圈回去,就隻剩下三分之一瓶了。
方言一邊吃著飯菜,一邊感受著這年代的大學氛圍。
可惜不軍訓,要是在軍訓一下,就更有那味兒了。
1977年恢複高考,今年首屆77級大學生入學,教育係統核心任務是重建教學秩序,軍事訓練尚未提上日程,軍訓這一製度直到1980年代中期才逐步建立起來。
所以方言他們沒有這個軍訓,就直接上課。
“方言同學,吃肉。”這時候一個飯盒子遞到了方言麵前,裡麵居然是油汪汪的紅燒肉。
方言一看居然是蕭承誌,問道:
“不是,你啥地方弄的?”
蕭承誌說道:
“那邊專門有賣葷菜的窗口。”
方言和其他人都朝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看到不少外國人和衣著光鮮的人都在那邊排隊,方言這才反應過來:
“國際班的窗口?”
“沒錯。”蕭承誌點點頭。
然後對著方言說道:
“吃點吧?”
方言搖搖頭:
“算了,也就塊兒,還有這麼大一塊兒薑,你還是自己吃吧。”
蕭承誌一看,發現自己五塊兒肉裡麵果然有一大塊兒偽裝的很像的薑。
頓時愣住了。
這時候鄧南星也端著一大碗肉過來,對著方言說道:
“那邊兒葷菜不限量,今天紅燒肉、糖醋排骨、清蒸帶魚。”
“今天食堂裡的香味兒全是那邊傳來的。”
方言這才想起來,之前他們來的時候,聞到了食堂裡的香氣,當時還以為是中午午飯的香氣,結果吃的時候發現全是清湯寡水的,連點味兒都沒。
接著鄧南星又說道:
“不過必須使用外彙券,他們窗口不收糧票。”
“我也是手裡有幾張外彙券,才過去試了試,結果就打到了。”
說完還拿著自己的搪瓷碗對著眾人展示,裡麵有紅燒肉,還有糖醋排骨,油汪汪的冒著熱氣,滿滿當當的堆在碗裡。
鄧南星另外一個碗裡是白米飯,他對著方言說道:
“你們瞧瞧,我剛才仔細看過,全是精細主食,白米飯、肉包子、雞蛋麵,還配黃油麵包我瞧了下,還是上海冠生園特供的。”
“另外還有進口食品什麼古巴砂糖,東德產的午餐肉罐頭。”
“飯後還有水果,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梨,他們老外憑外籍學生證每人每日限領一個。”
“不是吧,這麼闊?”周圍的同學不管是認識還是不認識的,都好奇的看了過來。
蕭承誌對著眾人說道:
“賺外彙嘛,正常現象。”
“總的算起來在食堂吃那邊的窗口,還是劃不來。”
說完用筷子夾起自己碗裡的那塊兒薑,然後就嘎巴嘎巴的嚼了起來,然後嚼完後就這麼吞了下去。
方言笑了笑,自己倒是能接受這種情況。
不過其他同學可能就有些衝擊過大了。
到處都是強調公平的學校,食堂裡還是有不公平的地方。
而且還就在隔壁不遠的窗口。
當然人家確實也花了外彙券。
“方哥,來點,我吃不完這麼多。”鄧南星說完直接就把排骨往方言碗裡倒。
“好了好了!一塊兒嘗嘗味兒就行了。”方言趕忙止住。
隨後將碗裡兩塊排骨,塞了一塊兒給一旁的孟濟民。
“老孟拿去啃。”
老孟拿到方言的排骨,表現的還是很高興的。
老方其他人都沒給,就給自己了。
果然自己才是隊伍裡的元老啊!
當然了,這麼給其他人也沒意見,都知道方言和孟濟民最早認識,還跟著孟濟民的師父朱良春學了醫術。
算起來人家不光是朋友,還是沒有名分的師兄弟,其他人真是比不了。
隨後,蕭承誌和鄧南星成為了周圍其他人的焦點,主要是他們吃的東西太香了,鄧南星這會兒已經有些後悔打兩個菜了,要不說還是方哥聰明呢,肉菜都不多要。
他也就是好奇去打的,明天他肯定騎車去協和吃。
院長都說了,回去住回去吃,隨時歡迎。
這不比老外花外彙券香啊?
這時候方言已經吃的差不多了,高粱飯這玩意兒確實拉嗓子,配合清湯寡水的蘿卜絲和粉條子,吃完感覺噎得慌,但是又感覺啥也沒吃。
唯一能記住的就是吃了一塊兒有肉味兒的排骨。
喝完湯在溜溜縫,這一頓中午飯也就算是完成了。
其他人吃完也陸陸續續的去洗碗去了。
方言等著鄧南星他們吃完,就沒有走。
然後他們就看到學校老師也過來打飯來了,他們在教師窗口打飯,用的是飯票,花花綠綠的,直接遞過去不給錢。
然後就打在飯碗裡麵,品質雖然沒有國際窗口那麼好,但其實也不賴,基本上和東直門醫院的醫生飯菜差不多。
“方言吃飽沒?過來打點?”這時候好久沒見的嶽美中教授路過時候看到了方言,對著他招呼,還從兜裡掏出幾片兒飯票,意思是要招待他。
老爺子這一聲過後,現場剩下不多的學生們,目光都投向了方言。
好家夥,新生連學校裡老教授也認識啊?
嶽美中頭發花白,一看都七八十歲了,絕對是老教授無疑了。
麵對這位中醫研究生班的發起人,方言趕忙起身呼應到:
“謝謝,嶽教授,我吃飽了!”
嶽教授說道:
“那我可不跟你客氣了。”
方言笑著說道:
“甭客氣,您吃著。”
老爺子這才端著碗走到教師窗口,開始排隊打飯。
接著陸陸續續的學校領導也來了。
現場高年級學生都對著認識的老師們打招呼。
方言認識的人也不少,包括孟濟民也一樣,好多都是老熟人了。
從他們身邊過,兩人紛紛和領導們打招呼。
“任教授!”
“王書記!”
“鐘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