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一件深色的和服外褂,帶著厚重的眼鏡片,第一個帶頭走了進來。
進門後在現場掃視一圈,目光分彆在關慶維,方言,還有王玉川身上停留。
最終目光還是落在了方言身上。
在其身後是提著一個手提箱的年輕助理,或者是他的徒弟。
領著他第一個來到中間的位置。
麵對麵麵對王玉川教授。
接著他身後的人魚貫而入,紛紛來到對麵站立。
表情嚴肅的盯著眼前的華夏方麵眾人。
看樣子像是等著這邊站起身,和他們禮節性的打招呼。
關慶維看了一眼方言,發現所有人都沒有起身的意思。
接著王玉川教授已經笑嗬嗬的對著對麵的大塚敬節,做了個請坐的手勢,並說道:
“大塚先生,請落座吧。”
大塚敬節大概是沒想到,這邊居然還真是不起身,隻能點了點頭,然後第一個坐了下來。
其他日方的人也紛紛落座。
就這麼一個照麵,華夏這邊就沒有按照他們的想法來進行。
本來他還打算在雙方打招呼的時候,說一些他們想說的事兒,現在這個氛圍也隻好作罷。
其實這個事兒,方言他們之前就說過預案。
比如見麵的地方不在飯桌邊,而是在其他地方。
他們就要全程保持姿態。
說明白一點,日方雖為外賓,但此次談判本質是對等利益交換,也就是《永樂大典》與中醫秘方的博弈。
他們這邊避免因過度禮遇弱化談判立場。
若起立,可能打破他們既定節奏,削弱焦樹德、嶽美中等人後續學術質疑的威懾力。
瞧瞧這一見麵,還沒開始就已經暗搓搓的在耍心機了。
關慶維看到對方落座,他也學著方言的樣子,笑著和對麵的人眼神接觸,然後點頭致意,表達一下禮儀需求就完事兒了。
“王先生,我們又見麵了。”大塚敬節扶了扶眼鏡,用日語緩慢開口,身後翻譯同步轉述,先對著對麵的王玉川發起了問候。
王玉川點點頭,笑嗬嗬的說道:
“大塚先生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您。”
“我記得您會說中文吧?而且還說的很好。”
大塚敬節有些無語,這種正式場合就算是我會說,也要說本國話才對啊!
他對著王玉川說道:
“王先生,這種場合我們還是說自己國家的話才對。”
王玉川說道:
“本來我以為,大家可是一邊吃飯一邊聊的,在一個輕鬆合適的氛圍裡展開一場愉快的交流。”
“沒想到大塚先生非要把事情搞成這個樣子,現在大家都繃緊了神經,像是要爭論什麼很大的事情一樣。”
方言在一旁聽著,露出個饒有興趣的表情。
玉川教授這樣的節奏就很好,先把鍋給對方背上,管他大鍋小鍋,先按上再說。
可是你要認真的,待會兒我認真,你可就彆怪我了。
“這本來就是一件很大的事,我們是帶著誠意來的。”大塚敬節對著王玉川說道。
接著他對著助手點了點頭。
後者的手提箱放到了桌子上,他說道:
“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我方誠意歸還部分《永樂大典》,但需貴方先提供治療特發性肺間質纖維化的秘方作為互信基礎。”
“達成這個曆史性的交換後,我們可以慢慢的談其他的交流合作。”
“王先生,你信我,我可以給你們很多想要的東西,而且有了這次的合作後,不光是中醫和漢方醫,就連生物學和西醫製藥方麵,我們同樣可以給予你們很大的幫助。”
“你也知道這次我是跟著什麼黨派來的,本質上來說,我們是同誌,應該互相幫助。”
說的真好聽……
方言聽著對方誇誇其談,開始一頓畫大餅。
總之就是未來藍圖多美好,在不上車就來不及了。
要不是知道未來社會黨在國會隻有一個席位,方言就信了。
這邊的大塚敬節還在侃侃而談。
他語速不算快,但是看的出來應該是專門訓練過的。
一直在表明各種未來的好處。
他提出中日“聯合開展中西醫結合研究”,承諾共享京都大學的生物學分析技術,如細胞培養、藥理毒理檢測等先進技術,以此為條件要求這邊提供治療肺纖維化秘方的完整臨床數據。
大塚敬節強調這種技術合作能“加速中醫藥現代化進程”。
實則就是試圖以技術門檻換取核心秘方。
這個在來之前,王玉川教授就說過了。
所以當大塚敬節再說的時候,在場眾人都有些繃不住了。
一個個笑而不語。
然後他們又拋出“互惠授權”方案,也就是日方開放部分漢方藥專利如已注冊的大建中湯等製劑專利,換取這邊方言的秘方國際專利共持權,並承諾“未來國際市場銷售利潤五五分成”。
很不幸,王玉川教授之前也猜到過。
簡直就是對方一抬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的程度。
要不說這次要帶著王玉川教授來呢,他簡直對小鬼子太了解了。
正如王玉川教授指出的,日方擅長“畫大餅”式談判,通過描繪合作藍圖弱化這邊對文化掠奪與技術竊取的警惕。
看著這邊的人笑而不語,大塚敬節要不是能聽懂漢語,他甚至以為同聲傳譯出問題了。
“我們真是帶著誠意來的,希望你們能夠好好考慮。”大塚敬節鞠了一躬顯示自己的誠意。
然後抬起頭對著王玉川說道:
“如果王先生不能做主的話,我想直接和那位年輕人談。”
說著他目光將就已經看向了方言。
方言知道這時候該自己上場了。
他說道:
“大塚先生,恕我見識有限,剛才您說的那些東西都沒太聽懂。”
“……”大塚敬節胸口一悶,差點一口老血吐才來。
我說了那麼多,結果你說你沒聽懂。
接著方言話鋒一轉又說到:
“不過您說了這麼多,誠意我也能夠感受到。”
“您應該是來之前就做了充分的準備的。”
聽到方言這麼說,大塚敬節才說道:
“方大夫,你的醫學成果我還是在美國人報道後才開始關注的,他們在京都大學做過交流,那裡的老師聽到亨利.海姆利希對您的評價非常高。”
“回國後他更是把你說成是西醫的“斯普特尼克危機”,對此我作為一名漢方醫感覺非常驕傲,這是一場偉大的勝利,他們終於認識到了更高緯度的醫學,雖然隻是打開了一條小小的門縫,讓他們看到了一眼,就已經讓他們驚為天人了。”
“你在我們日本的漢方醫說法裡,已經得到陰陽醫的精髓,或許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還有仙家醫的本領在裡麵。”
“我相信我們如果合作,一定能夠讓中醫發揚光大。”
他這個說法,在中醫裡是沒有,所謂的這些流派,其實是在日本漢方醫學古方派的觀點中來的。
他們認為,醫學有疾醫、陰陽醫與仙家醫三個流派。
疾醫起源被認為是出現最早的流派。在《周禮天官塚宰》中,當時的宮廷醫生分為食醫、疾醫、瘍醫、獸醫四種,這裡的“疾醫”大致相當於內科醫生。
特點是沒有太多理論學說,主要根據疾病所在處以方藥,以達到“取去病毒,故儘愈諸病疾苦”的目的。
先秦時代的名醫扁鵲和東漢時期的張仲景被視為這類醫家的代表。
當時院長給方言看的大塚敬節的資料,就說這人極其推崇張仲景,並且精通臨證,雖然認為世間醫學隻有疾醫、陰陽醫與仙家醫三個流派。
但是卻多次表示,隻有扁鵲、仲景所行疾醫之道最為正宗。
他秉承並弘揚仲景“知犯何逆,隨證治之”精神,極力倡導實證親試,反對虛言玄揣。
現在說方言是陰陽醫和仙家醫。
也不知道是明誇暗罵,還是他自己做不到,發現方言能夠把特發性肺間質纖維化治好,是真的服氣了。
再說那所謂的陰陽醫和仙家醫。
日本認為陰陽醫起源出現於漢代。
以西漢太倉公淳於意為代表的醫家,以及成書於該時代的今本《黃帝內經》《神農本草經》《難經》等,被認為是這一流派的代表。
主要特點是以陰陽五行相生相克論病。
但是被大塚敬節認為是脫離實際的“臆見”,不是針對疾病所在的“明白之治”。
仙家醫,其實就是道醫,代表人物有葛洪、陶弘景、孫思邈。
當然這麼算,方言確實用這些比較多。
方言接過話茬說道:
“大塚先生,這個說的這些什麼醫,好像不是正兒八經的中醫門派吧?”
大塚敬節說道:
“哦,這個是我們文化的差彆……”
接著他還真是給方言解釋起來。
給他講明了這些派係的區彆。
當然了,這次沒有添加他的看法進去。
這時候坐在一旁的關慶維,嘀咕道:
“怎麼我們中醫這麼多門派百花齊放的,到你們那邊就成這些種類了……”
聽到這話的大塚敬節一怔,問道:
“你說什麼?”
關慶維也是一怔,不過他想起之前的任務,立馬二話不說,一拍桌子“騰”一下站了起來。
PS:6000字基本章更新完畢。
晚點還有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