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方言說需要半年時間,韓老爺子神情瞬間變得恍惚,目光緊緊盯著對方,聲音略帶顫抖地問道:
“確定要半年嗎?”
方言察覺到老人的情緒波動,急忙補充解釋:
“韓老,這半年不是全程都靠吃藥。前兩個階段時間不長,重點是調理身體、疏通經絡;到第三個階段,得您配合藥物,自己主動做康複訓練,咱們才能一步步朝著重新站起來的目標努力,讓身體恢複到基本能正常活動的狀態。”
這番話讓韓老爺子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他長舒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癱瘓三十八年,他太清楚康複之路的艱難。
早年在美國時,康複醫生就建議他堅持日常訓練,防止肌肉進一步萎縮。
這些年,他硬是咬著牙每天重複枯燥的動作,才勉強維持住身體狀況。
可隨著年歲增長,左下肢的情況愈發惡化,曾經微弱的希望也漸漸熄滅,他早已默認餘生隻能與輪椅相伴。
此刻,方言口中的“半年”,像一道刺破黑暗的光。
對普通人來說,半年或許漫長,但對一個在絕望中掙紮了三十八年的癱瘓者而言,這個期限短得不可思議,更像是命運重新遞來的一張入場券,讓他看到了再次掌控身體的可能。
“那方大夫,接下來就麻煩您了。”韓老爺子對著方言鄭重地點了點頭。
方言忙擺手:“韓老您彆客氣,這是我們該做的。”
隨後,方言轉向韓老的兒子說:“現在可以辦入院手續了。”
“好的,謝謝方大夫。”韓老兒子應了一聲,便要從兜裡掏東西。
方言見狀連忙阻攔:“不用這麼客氣。”
韓老兒子卻堅持道:“不不,我們都打聽清楚了,規矩還是要的……”
話音未落,方言再次擺擺手,語氣敬重地說:“韓老當年在戰場上已經付過‘規矩’了。”
聽到方言這話,韓老和家裡人立刻就明白了其中深意。
“在國外這麼多年,從來沒人提這事兒了,回國後,方大夫還是第一個記著的。”韓老爺子感慨不已,聲音裡帶著幾分唏噓。
方言認真地說:“您是保家衛國的軍人,無論怎麼說,都該受人尊重。”
韓老張了張嘴,突然感覺自己這槍好像也挨的不虧。
隻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隔了幾息他抬起手,對著方言做了個不太標準的軍禮,然後說了一聲:“謝謝!”
方言對著他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然後他們才離開了這裡。
等到他們人走了之後,方言又開始補充起了醫案來。
這時候一旁的杜衡對著方言小聲提醒道:
“方哥,這老爺子是對麵的軍官啊,沒準還和我們的人打過呢,這樣說是不是不太好?”
方言和其他人都看向他。
杜衡說道:
“我的意思是,被其他人聽到不好。”
方言說道:
“你們都是自己人,總不能出去添油加醋亂說吧?”
“那不能!”杜衡連忙說道。
這時候李正吉說道:
“我看你是想多了,他能在我們這裡來看病,你覺得上頭沒有調查清楚他的成分?”
杜衡一怔,撓撓頭:
“也對哈……”
方言笑了笑,撕下了處方單,對著他說道:
“行了,單子給你,跑一趟藥房,順便叫下一個吧。”
就在這時候,門被打開了。
剛才去的嚴一帆回來了,不過他身後還有個老熟人。
“方言!”
“喲,老季!”方言聞聲看去,瞧見了故宮博物館的老季。
“我本來以為你要十一二點才來呢。”方言邀請他進門並示意讓杜衡先去藥房,但是不要叫人進來。
老季走了進來,對著方言說道:
“我那邊事情剛忙完,這不馬上就過來了,對了,你寫的東西呢?”
方言拿出自己準備的挎包:
“這裡。”
老季驚訝:
“謔!這麼大一包?之前我記得他們隻有個小箱子吧?”
“你彆說你還補充修複了?”
對於方言的逆天記憶力和超強的知識儲備,老季是記憶猶新,現在方言就算是承認了,他也不會覺得稀奇。
不過方言卻笑著說道:
“裡麵還有兩瓶給你的好酒,兩條國外的煙。”
老季說道:
“嗐,你就瞎客氣……”
方言然後又笑著說道:
“另外呢,還得讓你幫我辦個事兒。”
“啥事兒?”老季接過口袋,好奇的問道。
方言掏出自己帶著的金條,還有寫好的工藝:
“私事!幫我找個手藝好的金匠,按照這張紙上的手法,弄兩套金針出來。”
老季伸手接過,說道:
“我瞧瞧……”
看到方言寫的茅山道家金針的工藝後,他驚訝道:
“好家夥,你這是工藝升級了?還是上次的不能用?”
方言解釋道:
“上次的沒有達到預期效果,這個才是正統的做法,我打算做兩套針出來,給我徒弟用,不知道你們故宮的金匠師傅能做不?”
老季說道:
“當然能做!我們那邊的金匠是全國頂尖的。”
方言說道:
“那麻煩您了,手工費你看看需要多少,我這會兒就給你。”
老季一聽,對著方言瞪了一眼:
“你寒磣我呢?”
“我還能讓你給錢?”
說完擺擺手:
“行了,工藝和材料我拿走了,東西我給你做好拿過來,一天天的就瞎客氣。”
方言看他這樣子,也知道今天這個手工費算是給不出去了。
其實他本來還想著借著給錢的機會認識下金匠。
以後沒準還能有交集。
但是老季這樣,方言也就不好多說啥了。
老季這邊已經把東西收好,然後對著方言說道:
“好了,事情完成,我現在馬上就回故宮考古研究所那邊。”
“等你的東西做好了,我就會給你打電話,應該不會超過這周末。”
方言聽到後,對著老季拱了拱手:
“好,那就有勞了。”
“沒事兒!那你慢慢看病,我就先走了。”老季答應一聲,然後也不多說客套話,直接就告辭。
方言也不是矯情的人,當即應下來。
等到老季走了後,方言才讓人把下一個患者叫進來。
這次進來的人是上次見過的一個香江商人,姓白,叫白賢,今年三十八。
他自己原來的生意不算大,但是娶了英國富豪的女兒,現在接手了對方在香江和東南亞一帶的產業,異軍突起直接少走兩輩子彎路。
畢竟按照他那個情況來看,如果按照之前的生意,就算是這輩子做到最大,也不可能多厲害。
結果通過結婚,直接實現了資產膨脹。
屬於是小彭同誌的老前輩,應該是有很多過人之處。
上次見到他的時候,方言感覺他話挺少的,不像是那種靠著說話獲得女人芳心的。
而且他長相也不算是特彆好看的那種,隻能說是中規中矩。
丟在人群裡,你找半天不一定能看到他的那種。
方言認為應該是在商業上有著過人之處,被人家看上了。
這次見麵,方言看到他屏退自己的助理,然後一個人走了進來。
方言有些莫名其妙,莫不是這位還有病?
“方大夫,又見麵了。”白賢對著方言打了個招呼。
方言對著他回應道:
“白先生,您好。”
說完看了看她身後確認沒人進來,於是問道:
“難道是您要看病?”
白賢點了點頭,然後對著方言說道:
“是我有點難言之隱。”
“……”現場沉默一秒,瞬間在場的男人懂了怎麼回事。
男科的問題嘛。
這會兒他三十八歲了,加上妻子還是個英國人,能遇到這種問題其實很正常。
這是過來強化武器的!
好久沒遇到了,說起來,上次遇到,還是在上次……
這時候方言也不用白賢問了,對著其他人說道:
“你們先出去回避一下,我單獨和白先生聊。”
本來白賢看到方言身邊還有這麼多人,有些想讓他們回避,但是又不太好說。
現在方言主動說了,他也是非常感動。
怪不得大家都喜歡找方大夫看病呢,這反應速度就是比那些傻不愣登的香江西醫好多了。
其他人當即也明白過來,方哥都開口了,他們也不在這裡逗留了。
再說了,現在他們都是年輕小夥兒,根本不需要這種東西。
沒什麼好看的。
李正吉帶頭,嚴一帆和宋建中緊隨其後。
三個人很快就出去了。
等到他們一走,房間裡就剩下方言和白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