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裡,李春芳對著方言說道:
“再來一遍就可以了。”
方言點頭,然後繼續又在患者身上順著穴位和經絡按了一遍。
患者舒服的發出了聲音,對著方言誇獎道:
“小夥子真是太厲害了,這一手按的舒服,差點沒給我魂兒都按飛了。”
方言笑了笑,這家夥真是一會兒一個臉色。
接著患者又對著李春芳說道:
“李老,要我說您這年齡大,就培養一下這些年輕人就行了,就這個小夥子,人家不是乾的挺好的嘛。”
他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李春芳老了,差不多也該退休了。
聽著讓人不舒服,但是畢竟之前確實給他開錯藥了,李春芳也隻能賠笑臉,不過嘴裡還是解釋道:
“人家小夥子是我朋友,今天過來是幫忙的,不是我春芳堂的人。”
聽到這話患者微微一怔,然後說道:
“啊?我還以為是你徒弟呢。”
說完還對著方言拱了拱手:
“不好意思啊小夥子!”
方言擺擺手,對著他問道:
“不用在意,您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
對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扭了扭腰,接著說道:
“我現在感覺好多了,一點都感覺不到之前的不舒服,還是你的手法好!”說著對方言豎起了大拇指。
方言回應道:
“那是李老爺子指揮的好,我就是照著他剛才的手法做的。”
患者意味深長的說道:
“嘿,那感覺可不太一樣……”
這人也是人精了,說話也是點到即止,說了這句話後轉過頭就對著李春芳老爺子拱手:
“行了,李老爺子,我現在身體算是舒坦了,就不在這裡打擾您了,今天過來說話有些激動,還請您多擔待。”
李春芳對著他告罪:
“該說不好意思的是我老頭子,是您大人有大量!”
患者聽到這話,笑了笑然後裝作不在意的說道:
“嗐,不說這些了,我就先走了,您也趕緊吃午飯吧。”
李春芳點頭,然後做了請的手勢:
“我送您。”
接著患者家屬也站起身來,對著李春芳告辭。
等到人都走了出去,李春芳還在門口看著他們上電梯後才關門回到了房間裡。
給這麼多人看病,今天態度是最好的一天。
沒辦法,犯錯就要認。
回到到房間裡,老爺子悄悄的鬆了口氣:
“呼……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一旁的阿繼對著他說道:
“爺爺,我看您現在還是休息幾天吧,養好了身體再說。”
老爺子看了孫子一眼,說道: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明天開始就暫時不接待任何病人了,年紀大了身體一出問題,影響實在有些大,我自己倒是沒什麼,開錯藥差點害了病人,這才真是罪過。”
接著他目光投向方言,拱手道:
“說起來,今天還是真多虧了林小友。”
“要不是剛才您出手,我還真不知道要弄到什麼時候去了,人老了不中用了,穴位經絡都按不準了。”
方言對著他說道:
“您就是狀態不好,調理調理就對了。”
阿繼很滿意的方言的話,接過話茬就說道:
“就是,爺爺,您現在寶刀未老,就是暫時狀態不好而已。”
老爺子擺擺手:
“不中用咯!”
方言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岔開話題對著老爺子說道:
“行了,您還是趕緊吃兩口飯吧,待會兒都涼了。”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更何況我們練武之人的消耗大,您又大病初愈,更是要多吃一點才能讓身體更快的恢複。”
老爺子摸了摸自己肚子,這會兒也確實餓了,他點頭:
“行。”
剛說完他又邀請方言:
“要不一起吃點?”
方言擺擺手:
“我們在下麵的時候已經吃過了。”
李春芳點頭:
“嗯,那我老頭子就不客氣了。”
他來到桌子邊坐下,拿起碗筷也沒客氣就自己吃了起來,老頭的身體按照正常年齡來看,還是相當不錯的,就算是昨天得了病,今天睡了一覺過後,也恢複的七七八八了,吃起飯菜來那也是一點不含糊。
換做其他人到了他的這個年齡,這會兒吃飯還真是沒他利索。
就一會兒功夫,一碗飯就已經被他就著一條蒸魚吃了下去,接著又弄了一碗,氣血這塊兒老頭衰敗的不明顯。
牙齒胃口都還在,看起來治病有些力不從心,主要還是折騰太久了。
而且心態上也有些問題。
第二碗飯的時候老爺子總算是慢了下來了,轉過頭對著方言說道:
“不管怎麼說,今天把問題解決了,心裡這塊兒大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林小友剛才看我的燎原針法,能夠說的那麼明白,也是讓我始料未及,看來我們確實有緣分。”
方言聽到這話,接過話茬笑著說道:
“可不是嘛,您寫的這套針法,我看起來理解的就特彆快,就像是量身為我定做的似的,實在是讓我也有些沒想到啊。”
他這麼回答也算是順杆爬了,要不然找其他借口還真是不太好找。
聽到方言認同自己的話,李春芳老爺子還是挺高興的,笑著說道:
“哈哈哈,那看來我算是找對人了,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定數。”
方言這時候看向桌子上的帆布包,問道:
“對了,剛才我還看到您包裡還有其他兩本書,不知道能不能瞧一瞧?”
老爺子一怔,端著碗頓了頓,說道:
“那兩本書不是針法,甚至可以說是中醫之外的體係。”
一旁的阿繼說道:
“我爺爺的意思是,你十有八九看不懂。”
“……”方言無語。
老爺子一瞪眼對著阿繼說道:
“就你多嘴。”
接著他笑著對方言說道:
“林小友想要看,隻管看就是了,你是南洋的人,那兩本書其實也和南洋有關係,說不定還真能讓你看懂呢。”
方言站起身說道:
“哈哈,多謝李老!那我去看看。”
接著方言就來到桌子邊,從帆布包裡拿出了裡麵的書來。
他先看的是《五毒彙宗》,這裡麵有蟲藥的特殊炮製手法,說不定能有什麼自己沒見過的東西,對於掌握了蟲藥配方的他來說,這個提升更大。
方言打開後,先看到前言裡麵寫了這本書的來曆,和方言知道的一樣,確實是清代宮廷禦醫視為禁方,同治年間被太醫院列為邪術異端焚毀,但是還是有人記了下來,然後又複刻了出來,傳播在民間。
這本書就是民國時候從南洋又傳回來的。
書裡這個寫前言的人,有種把南洋也是視作華夏民間的即視感。
“怎麼樣?能看懂嗎?”阿繼突然冒了出來。
“我剛翻開……”方言白了他一眼。
“額……”阿繼也湊上來,就想看看自己有沒有這方麵的天賦。
換做以前他肯定是沒興趣的,但是現在看到方言後,突然就想競爭一下了。
方言倒是沒有管阿繼的,繼續往後麵翻去。
然後就看到了目錄,一共三卷。
卷一·總論裡有毒物藥性陰陽辨,五毒歸經與臟腑關聯,以毒攻毒治療大義,製毒三要(減毒、存性、增效),炮製禁忌與解毒應急方略。
卷二·五毒分論,裡麵有蠍部,蛇部,蜈蚣部,蟾部,守宮部。
卷三·毒藥合參,五毒配伍與君臣佐使,毒藥入膏、丹、丸、散差異,南洋地瘴環境對炮製影響。
最後還有一章是:天下所見毒物異聞錄。
方言翻開關於蜈蚣部的章節,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製藥手段。
當然確實有他沒見過的,因地製宜的手法。
比如蜈蚣地龍煆工藝:
取紅頭蜈蚣百條,埋入南洋火山灰中七日吸地火,取出後以荔枝木炭煆燒至通體赤紅,急速投入椰子水中淬火。
反複三次,去其暴烈毒性,保留通絡藥性,專治頑固痹症。
方言開始翻閱查看,發現裡麵大量使用各地特有的東西,比如南洋製蟲藥就用了椰酒、檳榔灰等輔料,融合了海上絲路藥物特色。
物候方麵也比國內的講究。
比如他們會有月相、節氣對炮製效果的記載。
一些地方細致入微如蜈蚣取須在雷雨後。
蟾酥子午取露法,必須於端午午時取蟾酥,混合處暑卯時荷花露水,封入錫罐埋入鹹水沼澤。
三個月後開封,酥體化為紫色膏狀,外敷可拔深部瘡毒,內服配麝香治中風閉證。
而且上麵還注明了,隻能在南方潮濕的地方才有效,到了北方這方法就不行了。
寫書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流派,好幾代人。
方言感覺非常有研究的價值。
他閱讀的速度相當快,一些知道的內容他就看的特彆快,隻是盯著那些不知道的內容看,不一會兒還真是讓方言把這本書給加持上了。
不過在老爺子和阿繼眼裡,方言就是在走馬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