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繼隆這個豬犬的混賬,他竟然跑去了昌鬆,不敢來番和與我對陣!”
劉繼隆東略涼州第三日清晨,番和城衙門內的尚摩陵拿著剛剛到手的情報,雙手氣得發抖。
他昨日午後便率軍抵達了番和,率軍觀望同時,也分彆派出輕騎往各個方向探哨而去。
番和城內數千輕騎探哨番和四周三十餘裡都未曾發現任何有關劉繼隆的蹤跡,這讓尚摩陵立馬感到了不對勁。
不曾想今早清晨,姑臧送來急報,內容赫然是劉繼隆突襲昌鬆,兵圍城池的消息。
“點齊城外兵馬,隨我回姑臧!”
怒罵之後,尚摩陵立馬下令拔營。
“是!”隨軍節兒應下,轉身開始吩咐拔營事宜。
在此期間,番和城的東本摩離冷靜觀望了一切。
當他得知劉繼隆真的率軍突襲昌鬆後,他瞬間鬆了一口氣。
但在聽到尚摩陵要拔營的消息時,他還是不免起身行禮道:
“乞利本,雖然說劉繼隆兵圍昌鬆,可萬一他像上次一樣,趁您前往昌鬆便繞道向北來進攻番和,那該怎麼辦?”
聞言,尚摩陵冷臉看向他:“你城中甲兵上千,男丁更是甲兵數倍,你怕什麼?”
冷臉過後,尚摩陵還是緩和了一下,繼續道:“罷了,你派出兩千輕騎走北邊巡哨,萬一有什麼變故,及時派出塘騎,我自然會派出援兵。”
說罷,他起身向外走去,而摩離也表麵意思的送他出了城。
不到半個時辰,城外的兩千精騎便穿戴好了甲胄,將軍馬喂食了馬料和淡水。
“出發!”
沉著氣穿上甲胄,尚摩陵惱火的下令撤退。
若非他擔心劉繼隆聲東擊西來突襲自己,也不至於需要大軍每時每刻都穿戴甲胄。
一想到劉繼隆現在在包圍昌鬆,尚摩陵就忍不住暗罵悉多虞蠢貨。
昌鬆城內有精騎近千,甲兵二千,還有近三萬口番漢百姓。
這蠢材竟然被劉繼隆圍在了昌鬆城內,現在還需要自己去救援。
想起這些,尚摩陵便忍不住握緊了韁繩,同時埋頭向東邊狂奔而去。
如今已是八月二十五,劉繼隆出現在涼州的第三天。
三天過去了,他竟然連劉繼隆的旌旗都沒看到,何等屈辱!
他本以為自己預判了劉繼隆的想法,可不曾想,劉繼隆壓根沒想到番和來作亂,竟然愚蠢到去進攻昌鬆。
既然他敢去,那自己就把他留在昌鬆,他讓回不了涼州!
想到這裡,尚摩陵揮動馬鞭,帶著兩天沒有好好休息的姑臧精騎往昌鬆方向趕去。
在前往昌鬆的路上,尚摩陵已經想好了要如何擊敗劉繼隆,如何羞辱他。
隻是在他幻想的時候,昌鬆城外的百姓卻在黑黃鄉間的城外田地裡收割糧食。
“動作快點!動作快點!”
“狗漢奴,你坐在這裡不動手,是不是想吃鞭子了!”
“啪——”
入秋的昌鬆清晨還略微寒冷,但卻沒有人敢於停下收割糧食的動作。
昨日上萬畝良田被焚毀,東本悉多虞氣急敗壞,令他們連夜搶收,時刻擔心劉繼隆會回來。
隻是他們搶收到了三更天,都不見有敵人夜襲的蹤影。
悉多虞見狀便讓農奴和農戶們回家休息了兩個時辰,隨後在清晨繼續開始搶收。
由於劉繼隆昨日突襲後便北遁一夜不見蹤跡,加上姑臧城還未送來消息,因此昌鬆的守軍都放鬆了些。
不過正是他們的這份放鬆,讓他們在事發突然時措手不及……
“嗶嗶——”
“敵襲!!”
“敵襲!快撤回城裡!!”
一時間,許多疲憊的農戶農奴手腳發軟,連農具都來不及收拾就開始倉皇逃命。
莫說他們,便是田間監工的那些甲兵,此刻也慌不擇路的往城門跑去。
“東本!北邊唐軍來襲!”
“東本!”
“篤篤篤——”
與昨日一樣的場景再次出現,急促腳步聲和敲門聲吵醒了才剛剛睡下的悉多虞。
臥房的門被他拉開,與門外節兒四目相對,兩人眼底滿是紅血絲。
昨夜他們擔心劉繼隆會夜襲,故此一夜沒好好休息,直到半個多時辰前才堪堪回去休息。
結果才休息不到半個時辰,劉繼隆竟然又來了!
“劉繼隆——”
悉多虞喉嚨裡擠出一道嘶吼聲,他紅著眼穿戴甲胄走出衙門。
與此同時,劉繼隆所率的山丹精騎也重複了昨日戰術,依仗軍馬膘肥體壯,在不到兩刻鐘的時間裡突入昌鬆二十裡。
昌鬆外圍的番騎被他們如貓戲老鼠般追逐調戲,難有輕騎能夠逃過一劫,沿途滿是昌鬆輕騎的屍體。
“放火!”
眼看昌鬆近在咫尺,軍中負責指揮的張昶、尚鐸羅等人毫不猶豫抬手下令。
很快,軍中升起一支又一支火把。
這次沒了石脂,他們選擇用足夠多的火把來放火。
兩千餘山丹精騎、漢奴所組成的騎兵隊伍在他的率領下,手持火把,從官道與田間穿梭而過。
他們手中丟出的火把聚少成多,點燃了一片片即將成熟的糧田。
烈焰吞噬著那些即將豐收的糧田,將那沉甸甸的麥穗變成了一片片飛舞的灰燼。
悉多虞站在城門樓上,麵色慘白,雙手緊緊抓住城門樓前的女牆,指節泛白,內心的憤怒如同那蔓延的火焰一般,幾乎要將他整個人焚燒。
“劉繼隆!!”
他吼了出來,那吼聲摻雜了太多對劉繼隆的恨意。
“出城!!”
“可是東本……”
“我他娘的說出城!!”
幾名節兒還想攔住他,但卻被悉多虞怒叱。
他那發紅的眼睛幾乎快要燃燒起來,城內三千甲兵開始集結。
不多時,昌鬆北門被打開。
隻是這次悉多虞沒有像昨日一樣,在護城河對岸列好軍陣後再放下吊橋出征,而是在打開城門的一瞬間放下吊橋,騎兵在他率領下魚貫而出。
“殺!!”
悉多虞一馬當先,胡須發顫。
一千名精騎陸陸續續殺出,而城樓左右的羊角牆上也開始使用弩車射擊。
“嘭!!”
手腕粗的丈許弩矢猛然射入田間,驚起大片塵土與麥穗,四周山丹精騎頭皮發麻。
“嗶嗶——”
“撤軍!”
眼見目的達到,山丹精騎再度效仿昨日般開始撤退。
不過這次,已經憤怒上頭的悉多虞並未停止追擊,而是追著山丹精騎往北邊跑去。
五裡、十裡……
隨著追逐距離越來越遠,悉多虞的憤怒也漸漸平息。
眼看自己距離昌鬆城越來越遠,他心裡也漸漸升起了不安感。
與此同時,在他正前方的山丹精騎突然一分為二,往左右迂回。
當撤退的山丹精騎向左右迂回,一支人數不多的精騎便出現在了昌鬆精騎前方不到二百步外。
明明隻有三五百人,可他們卻直麵昌鬆精騎,並做出了進攻的態勢。
為首之人,是一名比旁人略微高大的將領。
更為可怕的是,左右錯開的山丹精騎,此刻竟然準備調轉馬頭,試圖反擊。
“撤!!”悉多虞發現自己上當了,他試圖下令撤退,但時間已經晚了!
“殺!!”
“殺賊!!”
在“劉”字旌旗下,正麵的三五百名山丹精騎發起了衝鋒,而兩掖的上千精騎也正在調轉馬頭,試圖從左右包抄悉多虞所部。
“混賬!!”馬背上,看著戰場攻守易形,悉多虞忍不住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