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入夜前,二人便將都護府的文冊擬定好,呈交給了劉繼隆。
劉繼隆簡單翻閱,確定沒有問題後,便讓他們在狄道新修隴右都護府。
他的態度已然明了,收複隴西全境後,接下來便是隴右道,也就是隴西與河西。
當然,河西他不會收複全境,但人口要地他必須掌控在手上,例如涼州。
興許他收複涼州,將河西歸義軍與朝廷的聯係斷絕,反而能保全河西歸義軍。
他的心思,高進達和崔恕並不清楚,但從新建隴右都護府來看,他們也能猜出劉繼隆想要收複隴右道。
這麼想著,二人及河西而來的那些官員都充滿了乾勁。
接下來大半個月的時間,高進達與崔恕將八州事宜處理的井井有條。
劉繼隆少了許多負擔,張昶則是直接解放,可以專心經營臨州軍政了。
相較於他們,前往靈州的陳瑛則是經曆了一波三折。
四月初,當他們抵達靈州的時候,四百精騎已然少了十餘人,剩餘者甲胄染血,民夫也有百餘名不知所蹤。
他們的出現,讓駐守靈武的朔方軍警惕起來。
好在此前他們來過靈武,經過身份盤查,這才得以進入靈武城內。
“嘭!”
“娘賊的,就不該聽信那些豬犬的話!”
走入驛站屋內,與陳瑛同行的校尉楊信將包裹砸在了桌上,憤慨道:
“說什麼朝廷以安黨項,結果還不是遇到黨項人了!”
“一路暢通無阻,結果在鹽州折了十二個弟兄!”
他憤慨怒罵,陳瑛也氣得不輕,但現在他更多的是勞累。
“好在骨骸都留下來了,帶回臨州也能好好安葬。”
“這次生意做完,我們也就能回家了。”
陳瑛疲憊中帶著絲解脫,旁邊的楊信聞言也點了點頭。
不多時,二人先後洗漱乾淨並換上錦衣後,方才抱著小箱子走出驛站,登上了一輛馬車。
“這錦衣,怕是使君都沒穿過,我們得弄個幾十件,給使君他們送去才是。”
楊信摸著身上綿柔細滑的錦衣,不由得嘖嘖兩聲。
麵對他的提議,陳瑛搖頭道:“我們這錦衣還算下乘的,若非做生意需要,我也不會購置。”
“至於使君他們,等我們返回隴西休整一個月後,便可以帶著錢貨南下劍南道,前去購置蜀錦給使君他們了。”
“行了,我先去看看牲畜,你去東、西市看看,有沒有俏麗豐腴的奴婢,多買幾個,給使君帶回去。”
陳瑛交代著,楊信聞言嘿嘿一笑:“多買幾個是買幾個?”
“反正隻要容貌俏麗,身段豐腴就行,隻要錢財足夠,隨便你買幾個。”
陳瑛白了楊信一眼,隨後打開身旁的小箱子,內裡存放著十幾根金條,每一根都沉重一斤。
二十幾年過去,大唐的物價並沒有平穩,反而逐步上漲,導致黃金愈發值錢。
一斤黃金,在這朔方值錢一百二十餘貫,而陳瑛從中摸出三根來遞給楊信,剩下上百根黃金,價值上萬貫。
不過這些,基本就是用來購買挽馬、黃牛的錢財,是萬萬不能動的。
“三根黃金,嘖嘖……這得買多漂亮的女子啊。”
楊信嘖嘖兩聲,隨後將金條裝到了自己懷裡。
“彆裝掉了。”陳瑛提醒一聲,隨後從馬車上拿出一個小盒子。
“裝這裡麵。”
“好!”
楊信也爽快,將金條裝好後,二人便乘車前往了靈武的東、西市。
抵達東市後,陳瑛把馬車留給了楊信,自己則是租了匹馬前往城內。
城中的東西市,大多都是販賣駿馬的馬販子,與他要求不合。
他需要的牧群太多,而且要求並不高,城外的牛馬販子最合適他。
臨行前,陳瑛不忘交代道:“記得要容貌俏麗,身段豐腴的。”
“知曉知曉!”楊信擺擺手,隨後帶著幾名身著戎裝的弟兄走入東市之中。
東市內聚集了大量的朔方軍顯貴與富商,商鋪主要以奢侈品為主,銷售香料、漆器、瓷器、玉器、絲綢、金銀器、駿馬等高檔商品。
楊信走入一間玉器鋪子內,想起了自己遠在狄道的小娘子。
“這玉鐲子幾個錢?”
他拿起玉鐲子詢問,掌事見狀笑嗬嗬道:“需價三千錢。”
“三千錢?”楊信算了算,隨後才從懷裡摸索出了三貫錢放在桌上。
掌事見狀接過,將錢放在秤上稱了稱,隨後笑著開好字據。
接過字據的同時,楊信問道:“這靈武城內,哪裡有俏麗、豐腴的奴婢?”
“郎君要買奴婢?”掌事笑嗬嗬走出櫃台,在門口為他指路道:“若是買奴婢,來東市就對了。”
“西市的奴婢大多平平,但這東市的奴婢,那可是花大價錢從西域和江南帶來的胡姬、舞姬。”
“郎君從此處沿著這條道走五十步,隨後便能見到一間口馬行,那裡便是買賣奴婢舞姬的地方。”
“好!多謝了。”楊信說罷,拿起包好的玉鐲便走,不多時便帶著弟兄們來到了一間口馬行。
口馬行修得繁華,整體實木打造,明明是白天,卻還要張燈結彩,不像口馬行,更像青樓。
“郎君是要買奴婢嗎?”
眼見楊信他們幾人身材魁梧,小廝立馬迎了上來。
在這世道,什麼人都能得罪,但就是不能得罪這群牙兵。
權貴富商即便被冒犯,也會自持身份,不會教訓太過,但牙兵可就不是這樣了。
破門的牙兵這話可不是說笑,那是真乾得出來。
“給我找一些容貌俏麗,身段豐腴的女子。”
“好,郎君請隨小的往雅間等候。”
楊信交代後,小廝立馬引著他們走入一樓的雅間。
雅間寬闊,桌上還有免費的酒水瓜果。
楊信他們一邊吃一邊等著,不多時便聽見敲門聲,隨後小廝帶著一批女子走入其中。
這些女子個個身穿紗絹綢緞,身姿曼妙豐腴,容貌也清麗可人。
其中不乏有細腰的舞姬,異域風情的胡姬。
楊信等人瞧著這些女子,不由愣住,一時間不知道該看誰。
“郎君可將牌子留下,稍後再議貨價。”
小廝端來木盤,內裡放置許多牌子。
楊信看不過來,不由咽下口水:“這些都帶走,需要多少錢?”
小廝聞言心中鄙夷,但麵上還是笑道:“本處先留牌,然後方才詢問價格。”
話雖這麼說,但小廝還是有些擔心這幾個軍漢找自己麻煩,因此低聲道:“這是行內的規矩,小的也沒有辦法。”
“好好……”楊信點點頭,隨後目光不斷打量這些女的。
費了好大力氣,他才從中挑選出三塊牌子。
見狀,小廝請他稍等,隨後帶著這些女子走出雅間,在外等待的同時,他自己走進來作揖道:
“這些女子憑出身,價錢各有不同,從數萬錢到數十萬錢不等。”
“若是平民百姓的女子,即便容貌再怎麼俏麗,也不過值數萬錢罷了。”
“但若是落難的官宦女子,即便相貌平平,也值錢數萬,容貌俏麗者更是值錢數十萬。”
“數十萬錢?”楊信自己心算片刻,也就是幾百貫,不由得有些肉疼。
“我這三個牌子,值錢幾何?”楊信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詢問,隨後又補充道:
“以貫論錢,你這幾十萬幾十萬的說,把我唬的不輕。”
聞言,小廝眼前一亮,畢竟能以貫來做單位的,定然不是普通的軍漢,於是他連忙獻媚道
“此三女值錢百六十貫,其中一名是江南的舞姬,曲子唱得極好,值錢百貫,剩餘兩女各值錢三十貫。”
聽此人這麼說,楊信突然覺得錢還花的挺值。
他本來想著直接定下這三個,好在旁邊的弟兄拉住他,低聲開口道:
“校尉,依我看就留下那江南的舞姬就行,另外再看看有沒有彆的女子,諸如胡姬和舞姬什麼的。”
“使君那般人物,眼光必然比我們的要高,得仔細挑選才是。”
“對對對!”楊信反應過來,這是為使君挑侍妾,可不是為自己挑。
若是自己,那剛才這三個女的也就差不多了,但使君肯定看不上。
一想到劉繼隆,楊信連忙看向小廝,大手一揮:
“下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