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梔枝隻覺得腦袋裡“嗡”的一聲,臉頰都像是被柴火點燃熏烤到快熟了。
她向來會胡說八道,這會兒卻有些磕磕絆絆,甚至想將東西從對方手裡奪回來,然後迅速藏好。
也不知道今天怎麼這麼倒黴。
先是席靳,後是陸斯言,一個兩個非要在這件事上跟她過不去。
薑梔枝臉頰滾燙,說出來的話結結巴巴:
“那個……我先衝個澡!”
她飛速繞過陸斯言,奪門而入,闖進浴室裡藏起來。
水流聲打開,在空曠的房間裡回蕩,有點熱鬨。
薑梔枝對著鏡子用涼水拍了拍自己的臉,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而一門之隔的地方,陸斯言依舊維持著剛剛的動作,長長的鴉羽飛速顫了顫。
他依舊鎮定自若,臉上沒有多少多餘的表情。
可掩在黑色碎發下的耳朵,已經滾燙一片,紅的像是在滴血。
還是太過了。
掌心中的觸感細膩且涼,沒有什麼殺傷力,可是存在感卻強到不可忽視。
就像他從酒吧趕回家裡,像往常一樣給她收拾房間,拉開抽屜的那個時刻——
粉色的卡通形象靜靜停泊在抽屜裡,還欲蓋彌彰的搭上一塊紙巾。
可她的抽屜永遠被收拾得很整潔,這個突兀的玩具再怎麼遮掩,也永遠是能被第一眼看到的。
那種心悸一般的震驚依舊清晰,龍卷風一般掃蕩而過,陸斯言幾乎呆愣在原地,好久都沒回神。
他又想起了上午影音室裡的一幕,投影儀裡不堪入目的畫麵,白花花糾纏在一起的軀體,他天真又純潔的妹妹氣得像個小河豚,卻在抗議時大聲說出那兩個不該出現在她這個年齡的字眼。
抽屜前的清瘦青年閉了閉眼,掩下眼底沸騰的情緒——
錯了。
錯的人是他。
在他眼裡天真又純潔的養妹,確實已經到了成年的年紀。
她不再是那個跟在他屁股後麵“哥哥哥哥”喊個不停的小女孩,也不再是靠在他身邊被他輔導作業,做對一張試題就要求獎勵的小不點兒。
她已經長大了。
要有自己的生活。
她被教導的很好,坦誠大方,純粹直率,比他這個所謂的兄長更勇敢,更能直視自己的欲望。
就像上生理課時老師說過的,她並沒有為此羞怯,而是坦坦蕩蕩的接受自己的一切。
她比任何人都珍愛自己,悅納自己。
甚至比他這個兄長做得更好。
半開的抽屜像是打開的潘多拉魔盒,佇立在抽屜前的青年僵在原地。
拉著抽屜的手緊了又緊,他知道自己應該當做沒看見,守護好小女孩的秘密。
可是上麵的紙巾吹開,他還是看到了那抹粉色的角落裡,沒被完全擦乾淨的一點痕跡。
他可憐又可愛的妹妹做事情總是毛毛躁躁。
小時候寫作業筆帽丟的到處都是,橡皮東一塊兒西一塊兒,脫下來的襪子也會丟的東一隻西一隻,洗手時會將水漬濺到衣服上……
但是沒關係。
她的兄長永遠會跟在她身邊,幫她把那些弄亂的東西妥帖處理。
像是收起從桌麵上滾落的筆帽,像是撿起掉在垃圾桶邊緣的橡皮,又像是將地毯上繡著小櫻桃的襪子握進手裡,再或者是擦乾淨她衣服上的那些水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