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大哥去?”
沉澱著百年時光的紫檀圓桌觸手生溫,主位鋪著雲錦的圈椅裡,顧仁康威嚴的聲音帶著遲疑:
“每年的家族會議,你哥都會作為繼承人出席。這次不讓他出席,是不是說不過去?”
幾步之遠的地方,顧厭很沒正形的翹著二郎腿,黑色襯衫解開兩顆紐扣,隱約可見胸前的敷料。
他也笑眯眯的,像是任何一個貼心的孝順兒子:
“爸,作為顧家的繼承人,大哥聰明優秀,當然應該去。”
話音落下,一疊文件丟了過來。
顧厭總算放下了翹著的二郎腿,笑得眼睛彎彎,露出兩顆尖尖犬齒:
“可惜作為爸的兒子,大哥這樣做事,是有點沒道理。”
顧厭說話辦事總是沒正形,交文件的動作彆說如旁人一樣雙手捧著鞠躬送上來,他就連好好的放到自己麵前都做不到。
放在顧厭剛進顧家的時候,看不過去他這種行為的顧仁康鐵定要大動肝火。
不過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顧仁康對他的要求也在降低——
一個連書都沒讀過,靠打打殺殺流浪度日的人能懂什麼?
好在他雖然無理暴戾,但自小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養成的性格配上這副冷硬的心腸,確實稱得上是一把好刀。
指哪打哪,手段狠辣,像個執行任務絕佳的機器。
顧仁康沒跟他計較這麼多,甚至還好脾氣的從桌麵上收起來散落的文件,放在眼下。
隻一眼,麵容威嚴的顧仁康就變了臉色。
他推了推眼鏡,大手翻著那薄薄的幾頁紙,越翻臉色越難看。
顧厭從桌麵上撿了個葡萄,丟進嘴裡:
“大哥生了二心,在關鍵位置安插進了自己的人,還駁了父親的麵子——”
外麵穿來兩道腳步聲,顧厭將嘴裡的葡萄吞了下去,方便自己講的更清晰:
“爸如今還沒退下來,大哥就搞這麼多小動作防著你;等到有一天爸從那個位置上退休,大哥還不得把爸的臉麵踩到地底下?說不定連人都得關到養老院裡去!”
兩道身影出現在門口,走在前麵的許清娉細眉蹙起,嫌棄又憎惡的瞪了他一眼。
顧厭笑了一下:“母親來了。”
他這樣說,許清娉更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叫我母親?”
顧厭笑得眼睛彎起:
“那不然呢?不然我叫你什麼?大姨?”
許清娉被他氣的耳朵冒煙,正要發火。
顧仁康將手裡的文件扣下,大手握住女人的手腕:
“昨天夜裡咳嗽,今天感覺怎麼樣?”
被男人握住手的一瞬間,許清娉偃旗息鼓,手指抵在唇邊,很輕的咳了一下。
聲音也溫順的軟了下來:
“好多了,醫生說還要喝點藥湯調理一下。”
顧仁康拍了拍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