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鶴年的聲音恰到好處的頓了頓,像是在生意場上遊刃有餘的商人,在對方最渴求的時機,提出了最有利的話題:
“那筆資金的去向,和幕後黑手,我能幫你揪出來。”
顧聿之眼眸微眯。
對麵的男人是一貫的從容,說起話來雲淡風輕:
“顧總不會不清楚,摸清了資金鏈的證據,就是找到了替罪羊。”
“身敗名裂的死局說不上迎刃而解,卻能最大程度上幫顧總脫罪。”
“從此以後,你還是風風光光,前途無量的顧家太子爺,是顧仁康最得力的繼承人,沒有人能越得過你。”
顧聿之看著他,忽然笑了一下:
“你要我放棄枝枝。”
“不應該說是我要你放棄,而是你必須自己放棄。”
剛才還在那裡態度和緩的男人表情明顯冷了下來。
他掃視著他的襯衫,像是在打量殘餘的痕跡,語氣裡帶著不容置喙,越發冷戾:
“甚至今天,在我約見你之前,你就應該跟她劃清界限。”
“她不過是一個剛成年的小女孩,還沒有進入社會的大染缸裡,不知道偏見和輿論有多險惡。”
“一個身上背負著汙點的男朋友能給她帶來什麼?”
“帶來被彆人惡意揣測的機會?說她花的每一分錢都是贓款?說她趴在你們那幾十個億的項目,趴在背後的無數家庭上吸血?”
那張不久前還雲淡風輕的臉龐已經完全陰沉下來,醞著某種薄怒:
“她年紀小,性格單純,不懂事,但你已經年紀不小了,顧聿之。”
“這條資金鏈的證據我可以送給你,作為你陪她玩鬨幾場的賠禮。”
“但是從今以後,你要跟她劃清界限,否認跟她的戀愛關係,不要再接近她。”
“賠禮?”
顧聿之冷淡的聲音傳來,重複著這個字眼,眼底的情緒意味不明:
“按照裴先生這個語氣,與其說是賠禮,還不如說是給心上人納妾下的聘禮。”
顧聿之想了想:
“對了,按照我們這個社會的說法,裴總這個行為,更像是影視劇裡仗勢欺人,因為留不住妻子的心,隻能拿錢砸人讓人滾蛋的無能丈夫。”
銳利的視線鋼針一樣紮在他身上。
顧聿之恍若無知無覺,跟他對峙:
“不過,我恐怕沒有辦法承認裴先生的正室地位——”
“因為我跟枝枝互相愛慕,兩心相許,這輩子都注定廝守在一起。”
對麵,男人狹長鳳眸陰鷙而危險,翻滾著怒意,語氣極冷:
“太子爺不識抬舉,就彆怪我罔顧多年情誼,讓你死在監獄裡。”
顧聿之目露寒芒,輕扯唇角:
“裴先生神通廣大,但這裡是A市。刀磨得再利,也要看胳膊能不能伸過去。”
兩道視線在空氣中交織,漫布著殺意,恨不得將對方碾成碎片。
陣陣驚雷,巨幅落地窗外是磅礴的暴雨。
桌麵的手機屏幕亮起,裴鶴年掃了一眼,輕笑:
“也是,顧家人丁興旺,想必一定有人和顧總勠力同心,共度難關。”
他舉起杯子,朝對方抬了抬:
“那就期待太子爺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