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祝宗善還真不是擔心自己,他是擔心魏武這麼做會讓朝廷不滿。
到時候陛下一道聖旨傳來,攤丁入畝這件事恐怕就要被擱置,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之前鮑餘被強製送去服徭役的時候,祝宗善隻當是私人恩怨,也沒有多想。
畢竟魏武的身份是大明公爵,鮑餘因冒犯而被針對,其他官員也不會說什麼。
怎麼說大家都是官員,豈能讓你一個小小的平民隨意冒犯,那他們麵子往哪放。
可現在魏武的做法就不行了,違背大明律一次性抓上百人送去服徭役。
這和官員的顏麵沒有半毛錢關係,妥妥的就是在破壞規矩,官員們不會放任。
問題是魏武表現出來的態度,好像一點都不擔心那些人將事情捅到京城。
而祝宗善區區一個知府,也沒能力阻止魏武想做的任何事,無奈隻能按命令行事。
不過就在祝宗善準備執行之時,魏武卻又臨時開口說了一句話。
“為了讓事情順利,你隻需要派出兩隊人,我這邊派兩個人分彆跟著過去。”
說話間,魏武扭頭看向沈林和張海。
“你們,跟著衙役去一趟。”
沈林和張海立刻就齊聲回應:“是,少爺!”
隨後在祝宗善的安排下,沈林和張海分彆跟著衙門安排的兩隊衙役出發了。
而魏武則是從容淡定的坐在衙門中品茶,好像對這件事一點也不上心似的。
龔家作為蘇州城絲綢生意最大的家族,他們掌控著整個蘇州近五成的絲綢生意。
剩下的五成,則是其他商人均分,隻可惜龔家家主龔洪海並沒有因此而高興。
反倒是每每看到自家產的精美絲綢,他心中就一陣憋屈難受,因為他自己不能穿。
大明有嚴格的服裝等級製度,商人可以自由買賣絲綢,但就是不能穿在身上。
反倒是農戶因為名義上地位高於商人,所以可以穿綢緞,隻不過基本都穿不起。
對龔洪海來說,這就相當於是每天被山珍海味包圍著,他自己卻隻能啃白麵饅頭。
所以他想了個辦法,既然對外不能穿,那自己就躲在家裡悄悄穿,這樣就沒事了。
就比如現在,龔洪海一身裝束從裡到外全是絲綢,並且還是紫色有金線的那種。
無論是紫色還是金線,以他的商人身份來說都是僭用,可他偏偏就穿了。
然而,正當他站在銅鏡前打量自己這一身華麗服飾的時候,門外卻傳來管事的聲音。
“老爺,老爺不好了,衙門的官兵找上門來了,指名要見您,您,趕緊換衣服吧!”
身為家中管事,自然是知道龔洪海的小秘密,察覺到事情不對,立刻就來報信。
而龔洪海聞言也是心中一驚,趕忙將身上的衣物脫下來,以免被人看到。
然而龔洪海剛脫完了外衣,準備脫裡衣之時,一名下人慌慌張張的跑進院子。
一路疾馳來到管事麵前,抓著他的衣服說道:
“管事大人,少爺,少爺被那些衙役抓了,夫人讓我來叫老爺趕緊過去!”
聞言,管事心裡也急了,將下人打發走然後對著屋內低聲轉述了一句。
這個時候龔洪海正準備脫裡衣,可聽到自己兒子被抓,他哪裡還有心思脫衣服。
直接找了一件棉麻外衣就套上身,打開大門就跑了出去。
“快,立刻去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