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他已經死了嗎?”
卯兔的一句話,讓申猴和林北玄同時陷入到沉思當中。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當初我看到他身隕,未羊帶走了他的屍身離開,難道還會有錯?”
申猴皺起眉頭,目光在林北玄身上不停打量。
他雙眸中仿佛湧動著火焰,將遮擋在麵前的迷霧燒穿。
隨即,他看到了林北玄胸腔內那顆磅礴跳動的心臟,宛若承載著大地,與大地氣機相合。
他知道這是陸沉江的心臟。
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這顆心臟內雖說有少許陸沉江留下來的靈機,可這並不是對方,也絕無通過這顆心臟就能讓陸沉江複活的可能。
“你沒錯,他當時確實死了,但有些人總歸能以另外一種方式活下來。”卯兔淡淡道。
林北玄在旁邊聽著兩人交談,期間他沒有插話,隻是默默聽著,分析對方話裡的意思。
他得出的結論是,陸沉江目前其實是介於死和未死之間,正以某種意義上的另一種方式活著。
林北玄還尚不清楚這‘某種意義’到底是什麼,讓他感到安心的是,他體內的這顆心臟不會對他產生因陸沉江而到來的負麵影響。
“好了,現在這些對於我來說已經不重要。”申猴長舒口氣,神情淡然。
“你向來精通卜算之道,對於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想必已經事先知曉,考慮的怎麼樣了?”
卯兔搖搖頭:“抱歉,現在還不是我離開的時候。”
申猴聞言點點頭,不再多說,對林北玄招了招手:“我們可以走了。”
林北玄朝卯兔拱了拱手,轉身同申猴離開。
這次他見到卯兔看似什麼話都沒說,但實際上目的已經達成了。
這一趟,他除了幫寅虎見一見這位仙君外,便是看對方的態度。
畢竟將來他與曆朝必為敵對,而卯兔又在曆朝境內,如果卯兔傾向曆朝的話,雙方說不得會交手一場。
隻是從現階段他了解的來看,卯兔似乎一直是十二肖神俗主中對俗世最淡漠的,唯一與其交好的人便是辰龍。
對方好似在幫助辰龍下一盤很大的棋。
廟外風雪嗚嗚,夜裡淒厲的寒風發出鬼魅般的尖嘯,聽得常人心神畏懼。
林北玄走出廣寒廟,身後是出來送他的尚婆婆。
兩人簡單告了彆,林北玄便牽上廟前的簷獸徑直離開。
尚婆婆望著林北玄逐漸隱沒在風雪中的身影,抬頭對著寒天輕輕歎了口氣。
“多事之秋啊!”
……
天景四百三十七年,北伐軍擊退北蠻入侵,擊殺數萬蠻敵,收複嘉門關以北的所有土地,朝堂中人人皆喜,舉杯慶賀這場大勝。
然而,高堂之人隻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卻未見隴州受北蠻劫掠搶殺之地的現狀。
風雪漫天,在鐵蹄下僥幸活下來的人,全都倒在了寒冷的冬夜裡。
原本嘉門關以北被收複的土地,不知何時,再一次混亂了起來。
隻是這一次的混亂不再來自於北疆境外,而是來自於內部。
市井坊間又有謠傳,稱這次大破蠻軍的功勞不在北伐軍,而是隻在一人,是那為羅州人民帶來希望的北冥府君。
羅州受餓死鬼迫害多年,餓殍遍地,滿地盈盈白骨。
朝廷不管,後北冥府君勢起,收編散落的鎮西軍,重振勢力最後將餓死鬼剿滅,讓羅州的人們重新得以恢複生息。
這次對方得知隴州受蠻族兵災,隻身前來將蠻族逼退至瞳穀關,與蠻族荒祖決戰,使得天地異象,極光破曉,天空被恐怖的力量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最後雙方雖隻打了個平手,但荒祖見大勢已去,回歸了北疆,而蠻族大軍軍心散儘,亦是失了繼續南下的想法。
北伐軍隻是跟在北冥府君後麵撿漏,這才能不費吹灰之力的收複城池。
結果北伐軍將領還將功勞安在了自己身上,為防止消息傳出,還將原先鎮守鎮北關的大量將士滅口,近千從鎮北關一路阻擋蠻軍至嘉門關的將士身死,埋在亂葬崗中,被野狗啃食。
大量英雄沒有死在敵人手上,最後卻死在了因自己後方戰友為了搶功勞而設的局中。
這條坊間傳聞原先隻是在隴州小規模的傳頌,可不知怎麼的,竟是慢慢向著其餘州府蔓延而去,有著愈演愈烈的景象。
南方。
由邪靈真君率先發起,對其餘勢力的突襲規模越來越龐大,無數人被迫裹入其中。
梁州王楊禮聚兵成勢,不聽朝廷調令,公然反抗曆熹帝,與梁州先是擋下邪靈軍衝擊,後以此為借口批判昏君無道,致使天下大亂,民不歸心。
話落,與幕安府打著清朝堂,還民生的名義招募兵將,舉兵討伐。
一時間,響應者甚眾。
同月,並州王楊泰不臣之心,與邊外雲國聯合起勢,斬殺邊關張翼,放雲國兵將入關。
楊泰為擴張勢力,與雲國使者商議,決定優先吞並羅州,好讓雲國更多兵馬穿過羅州入境。
然當聽傳聞北冥府君路上隴州,以一人之力驅退蠻族大軍,楊泰與雲國使者聞之大驚,遂暫時擱置了吞並羅州的想法。
次月,紫姑神以祟軍兵犯羅州,於羅州邊境與北冥軍展開對峙。
其俗神大將想以神力擊破北冥軍,最後卻反被北冥軍以軍勢斬殺,北冥大將血衣烏獲將俗神頭顱掛於城前,常羅兩州矛盾進一步激發。
……
“砰!!!”
楊広大手將麵前座案上的杯盞掀到地上,用憤怒的眼神盯著下方一眾朝臣。
他從龍案後緩緩站了起來,陰翳的目光環視一圈,語氣中充滿了殺意。
“是我還沒殺夠嗎?竟然又開始了!”
楊広一步步走到下方的霍軍麵前,雙手‘啪’的一聲拍在對方肩膀上。
“霍將軍,我可是非常信任你的,結果你就交給我這樣一個答案嗎?”
“末將知罪!”霍軍眉頭緊鎖。
“知罪?”楊広冷笑一聲,手掌從霍軍的肩膀上抽離:“如果人人做錯事,最後都隻是來一句知罪,那我要你們乾什麼?”
“還是說,覺得我現在手上無人,我不敢把你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