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
還是在上次離開夢的地方,左邊是玲瓏寶塔,右邊是一座龜裂的道宮,
道宮前八個碩大的、泛著仙光寶氣的獅顱怒目圓睜。
周牧根本沒去探查這些廢墟,也沒有做出任何停留,毫不猶豫的朝九天東廚的方向折返而回。
大師姐她們說是短時間內沒有什麼危險——但萬一呢?
能爭取多少時間,就爭取多少時間。
周牧疾馳的身形突破音障,掀起滾滾音爆,腳下雲霧都轟然浮起,在他身後形成一道道雲幕,
遁地發動,穿過層層龜裂高牆,掠過牛屍,瞬息便已至兜率宮前,推門,進入。
依舊是那副景象,空空寂寂,丹爐朦朧,唯一的差彆是,地上少了長毯。
屈膝,躍。
周牧連白玉階梯都懶得走了,直接跳到玉台上,落在那方蒲團前,習慣性的伸手一摸。
溫熱的。
不僅僅蒲團是溫熱的,案幾上還多出了.一杯茶??
周牧狠狠的打了個哆嗦。
“多有冒犯,多有冒犯,罪過罪過.”
他瞅了瞅茶杯,茶氣嫋嫋,似乎主人家才泡好,還沒來得及飲用。
周牧雙手合十,朝著茶杯拜了一拜,試著端起茶杯。
並沒有想象中那般沉重,輕飄飄的。
“雖然不知道您老在哪。”
“雖然不知道您老為啥不現身”
“晚輩敬您一杯!”
“先乾為敬!”
‘咕嘟咕嘟咕嘟!’
周牧心虛的將滿杯茶一飲而儘。
‘嗝!’
他打了個嗝,一匹練三十六色交織的神華從嘴裡噴薄而出,化燦爛光雨,飄盈於虛空中。
“臥槽!”
周牧捂住嘴巴,意識到這是不得了的好東西,
但他將嘴捂住,兩個鼻孔和兩隻耳朵中便如同傾泄瀑布一般不住的流淌出三十六色光,
周牧急眼了,雖不知這神華是個什麼,但留在自個兒身體裡頭,一定是天大的好事!
他腦袋一歪,右肩堵住右耳,右手捂住口鼻,左手再將左耳朵塞住,硬生生將要逃逸的神華給憋了回去,
可下一刹。
被迫的、無法製止的,周身三萬六千處毛孔那個齊齊大張,
每一孔中都不住的往外頭噴湧著三十六色光!
若大的道宮很快便流光溢彩。
周牧是真急了——他能感知到這飲下茶水所噴薄的神華,有不世之大妙,
但不知道為何,自身根本無法吸收哪怕一毫一厘。
媽的。
該不是道宮的主人在陰戳戳的搗鬼吧?
否則,沒道理啊!
周牧不服氣也不信邪,運轉唯一所會的仙術——【辟穀仙術】,餐霞、飲氣、喝光、吞風。
果真有絲絲縷縷的三十六色神華被牽引而來,沒入自己口中,但卻隻是在口腔內回轉,根本不知如何運使,如何操用。
“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體魄無法吸納.魂靈呢?”
周牧早已將肉身與魂靈之間的壁障打破,此刻嘗試牽引神華湧入魂靈——成功了。
三十六色神華沉浮在魂靈之中,這一次不曾散去,卻也未曾被魂靈吸收,
隻是蕩漾在自身真靈表麵,化作一道薄薄的霧紗。
“定是有好處的!”
見狀,周牧張大了嘴,瘋狂催生【辟穀仙術】,吸吸吸吸吸!
吸了許久,
在道宮內橫衝直撞的神華半點不見少,
而周牧卻也吸‘飽’了——魂魄之表麵堆滿了三十六色光,根本塞不進更多。
“也不知這玩意有什麼用”
“管他呢!”
周牧顛顛的跑回蒲團處坐下,念頭一動,自玄黑銅令中取出那塊齊天匾額,割開手指,迫出一滴冒著燦霞的血精,正欲念動二師兄所述的法訣,卻又一頓。
他抓起茶杯,先是四顧片刻,而後將手指頭探了進去,一貼一挖,將裡麵的茶葉給扒拉了出來,
不多,五片而已。
嚼碎一片咽下,另外四片則給收進了玄黑銅令中,想了想,把茶杯也給塞了進去,他這才滿足的念動法訣。
齊天匾顫動,投射出薄薄光輝,映出一道虛幻門戶,猶豫了一下,周牧伸手輕輕戳了戳虛幻門戶,
可剛一觸及,便覺天旋地轉。
‘咻’的一下,他被吸了進去。
空寂道宮再度陷入了寧靜,隻有浩瀚的三十六色神華還在橫衝直撞。
“暴殄天物。”
有幽幽歎聲,不知從何而起,不知到何而終。
………………
外界。
大坑中。
楊念念小心翼翼的巴著凹凸不等到坑壁滑了下來,
王衝和好奇的打量著這個灰頭土臉看不清樣貌,問道:
“你是?”
“楊念念!”
在不熟的人麵前,楊念念表現的很拘謹,聲音清脆婉轉。
“他就這麼睡啦?”
楊念念指了指周牧。
“看起來是勞累了很久,入睡的也太快了些.”
王衝和儘可能的壓低聲,幽幽歎息了一聲:
“我需要卜算一些事,楊念念?能否護觀一二,若有什麼異動,呼喚我。”
“好。”
雖然不知道卜算是什麼,但楊念念一口應了下來,見這個額頭嵌著佛珠的青年盤腿閉目,手指還掐來掐去,
她撐著下巴,百無聊賴,目光又向一旁同樣盤腿閉目的楚籍看去。
“喂?”
楊念念低聲呼喊楚籍,見對方半點反應都無,便又歎息了一聲,側耳聆聽繚繞在全城的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