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川臉色驟變,幾乎是本能地側身擋在蘇杳身前,長臂一伸穩穩攥住那姑娘的胳膊,將她往旁邊一帶。
蘇杳被大哥護在身後,可剛才那一瞬間,驚得後背沁出冷汗。
蘇子川扶穩那女子,語氣裡帶了幾分急意:“姑娘,你看看你這樣子,還說能行?若是傷了骨頭,再耽擱下去怕要落下病根!”
“再者說了,方才險些撞到我妹妹,她懷著身孕呢,可經不起這般磕碰!”
女子結結巴巴地道歉:“對……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我隻是腳疼,一下子沒站穩。這位姑娘的肚子沒事吧?”
蘇子川見她嚇成這樣,語氣緩和了些:“罷了,你也不是有意的。走吧,先去醫館看看,彆再硬撐了。”
蘇杳也勸道:“姑娘,你放心,我們不是壞人。你聽我大哥的吧,先去看看大夫才放心。”
女子這才紅著臉點了點頭,上了蘇府的馬車。
車廂內,光線有些昏暗,女子與蘇杳相對而坐,目光灼灼看向蘇杳隆起的小腹。
可隻在眼底停留了一瞬,便被她不動聲色地掩去。
“夫人懷著身孕,定是辛苦吧?”
蘇杳溫和地笑了笑:“還好,它還算安分。”
一旁的春桃眉頭微微蹙起,總覺得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有些怪異。
說話間,醫館就到了。
春桃幫忙扶著那女子下馬車,女子連著呼痛:“哎喲,慢點,慢點。”
醫館坐診的大夫捏著女子的腳踝輕輕轉動,她疼得額頭冒汗。
“疼嗎?”大夫問道。
“疼……疼啊!”女子忍不住叫出聲。
大夫鬆開手,搖了搖頭:“我瞧著骨頭沒事,應該隻是傷了筋,養上個十天半個月吧。”
“可我真的很疼……”
“俗話說得好,傷筋動骨一百天,三個月內儘量彆沾重活。”
“三個月?”女子臉色煞白,聲音發顫,“那我……那我怎麼辦啊?”
蘇杳遞過帕子讓她擦汗:“姑娘還是先把傷治好再說,彆的事慢慢想辦法。”
那女子接過帕子,淚眼婆娑:“我一個人在京城,無親無故的,平日裡就靠挖些野菜去市集換幾個銅板度日。如今腳傷了,哪裡有活路啊……”
蘇杳聽得心頭一緊。
她柔聲問道:“姑娘是哪裡人?為什麼獨自在京城?”
女子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說:“我叫阿蓮,是牛家莊的。之前,我救了個男子,便將人帶回家治療。”
“我們孤男寡女生活了好一陣子,期間都是我衣不解帶地照顧他。可……人言可畏,村裡人都知道我家裡有個陌生男子……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就沒法留在村子裡了。”
女子邊說,邊哭的傷心。
蘇杳道:“你對他有救命之恩,他沒想對你負責嗎?”
她點點頭:“我就是信了他的鬼話,跟著他背井離鄉來了京城,才知道他早有老婆孩子,隻是想讓我做外室……”
“我雖是鄉下姑娘,卻也知道禮義廉恥,怎能做那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就給了我銀子將我趕走。我一個弱女子,在這京城無依無靠,身上的盤纏早就被扒手偷了個精光……”
說到這裡,她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失聲痛哭:“我隻能在城外破廟裡落腳,每天天不亮就去山裡挖野菜,換點吃的苟延殘喘……”
蘇杳聽得心口發堵,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眼眶也紅了。
這世上,竟有如此命苦的女子。
蘇子川氣得臉色鐵青,拳頭捏緊:“那負心漢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