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後門虛掩著。阿蓮扶著牆根喘了口氣,心裡暗暗慶幸,定是白日裡采買的雜役忘了閂上。
她攥緊袖中的帕子,剛要推門,忽然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
“今日輪咱們值夜,可得仔細些,三姑娘如今可是首輔夫人了,若是出了岔子,仔細挨罰。”
是兩個巡夜的小廝在說話。
阿蓮聽到“首輔夫人”這個稱呼,拳頭攥的緊緊的,她飛快地閃身鑽進廚房。
剛站穩腳跟,就聽見灶膛裡“劈啪”響了一聲。
未熄的火星竄起來,照亮了漆黑的廚房。
她趕緊去滅了火星子,生怕惹來了人。幸好火星子不大,隻是阿蓮腳踝的傷在剛才的急躲中又抻著了,疼得她倒抽冷氣。
可眼下還有正事,她無暇顧及,急忙去櫥櫃翻找。
裡麵擺著各式陶罐,最底層壓著個油紙包。
阿蓮的心跳得飛快,剛摸到紙包的繩結,就聽見院外傳來腳步聲,比剛才更近了!
“方才好像看見這邊亮了?”
“哪有什麼亮啊,你看花眼了吧?快些走,巡完這圈就能歇著了。”
阿蓮嚇得魂飛魄散,抓起油紙包就往灶台底下鑽。
灶膛裡的餘溫燙傷了她的後背,可她連動都不敢動。
隻能死死捂住嘴,聽著腳步聲在廚房門口停了停,又漸漸遠去。
直到徹底聽不見,她才從灶台底下爬出來,滿身的煙灰,鬢角的發絲都被汗水濡濕了。
她拆開油紙包,見裡麵果然是飽滿的乾杏仁,心裡又驚又喜,慌忙將紙包塞進袖袋,抓著拐杖往外走。
竹若待她走遠,才從窗台上躍下,去查看櫥櫃。那裡他們特意準備的乾杏仁果然不見了。
天剛亮,春桃去了廊下,竹若早已經在等她了。
“竹若大哥,怎麼樣?”
“春桃,你猜的沒錯,昨夜那個女人果然去廚房了,偷了乾杏仁。”
“她……她真偷杏仁?”
“你說呢?”你特意告訴三姑娘杏仁過敏,她偏要偷杏仁……這心思,還用得著說嗎?”
春桃隻覺得後背發涼。
“那……那咱們得趕緊告訴夫人!”
“不可。”
竹若拉住她:“咱們沒抓到實證,空口白牙說這些,三姑娘若是不相信,隻會覺得咱們故意刁難。”
春桃急得跺腳:“那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害夫人!”
竹若沉吟片刻:“從今日起,三姑娘的飲食你親自盯著,絕不能讓阿蓮碰半點。”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她既想動手腳,定會露出馬腳。咱們隻需等著,總有抓住她把柄的那天。”
西廂房裡。
阿蓮將偷來的杏仁藏在床板下,指尖還殘留著堅果的澀味。
她對著銅鏡理了理鬢發,鏡中的女子眉眼溫順,誰也看不出眼底藏著的狠厲。
“陸夫人,你對我好,我記著!”
她對著鏡中的自己輕聲道:“可誰讓你生在福窩裡,什麼都有呢?我失去的,總得從你這裡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