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驚得猛勒韁繩,駿馬人立而起,車廂裡傳來石太醫的驚問:“何人攔路?”
長亭落地時濺起一片水花,拱手道:“首輔大人有急召,勞煩太醫回府一趟!”
車簾掀開,石太醫探出頭來,見是陸懷瑾的貼身侍衛長亭,心知定是出了急事,忙道:“掉頭!”
馬車在雨夜中調轉方向。
此時的蘇府早已亂成一團。
蘇杳的臥房裡擠滿了人,丫鬟們端著熱水和乾淨的布巾穿梭往來,腳步匆匆,連呼吸都帶著慌亂。
蘇孟州站在床前,看著帳內昏迷不醒的女兒,眉頭蹙起,花白的胡須微微顫抖:“剛才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暈過去了?”
蘇子川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地搓著手:“方才春桃來報,說……說流了好多血,這孩子……這孩子會不會保不住?”
“混賬!”
蘇孟州猛地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胡說八道什麼!阿杳吉人天相,定能平安無事!”
話雖如此,他緊握的拳頭上卻青筋暴起。
陸懷瑾站在床尾,背對著眾人,望著床上昏迷的愛人,一動不動。
燭火在他身後跳動,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照不亮他眼底的猩紅。方才蘇杳鬆開手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魂魄都被抽走了,直到此刻,還回不過神。
“都讓讓,彆堵著門口!”
春桃端著水盆進來,見眾人堵在門口,急得直跺腳。
陸初堯站在人群外圍,拳頭攥得死緊,眼神一直瞪著陸懷瑾。
“太醫來了!”
隨著門外傳來通傳聲,石太醫提著藥箱快步走進來,見滿屋子的人,眉頭微蹙:“都出去,留下兩個丫鬟伺候即可!”
蘇孟州連忙道:“太醫,我女兒她……”
“蘇大人放心,老臣自會儘力。”石太醫打斷他,走到床邊,示意春桃掀開帳幔。
陸懷瑾這才緩緩轉過身:“有勞太醫。”
石太醫看了他一眼,見他眼底布滿血絲,唇上還有深深的牙印,便知方才定是出了大事。他不再多言,取出脈枕放在床邊,指尖搭上蘇杳的腕脈,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屋外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連雨聲似乎都小了些。
蘇子川忍不住往前湊了湊,被蘇孟州一把拉住。他踉蹌著退回原地,卻仍忍不住伸長脖子往內室張望。
陸初堯的目光又落在陸懷瑾身上,見他緊盯著屋內,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意,眉頭不由得皺得更緊。
“爹,你和阿杳說了什麼?她怎麼會變這樣?”
此話一出,蘇家父子也都朝著陸懷瑾看去。
是啊,方才明明隻有他們二人在屋裡,阿杳突然流血昏迷,這事總得有個緣由。
陸初堯往前踏了半步:“爹,方才屋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陸懷瑾薄唇輕啟,淡聲道:“等杳兒醒了再說。”
屋內,過了許久,石太醫才收回手,起身走到外間。眾人立刻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詢問。
石太醫歎了口氣:“陸夫人是憂思過度,動了胎氣。幸好發現得早,血已經止住了,隻是……”
“隻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