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事時間線】,甚至在雙時間線眼裡,它們正一直在合力試圖對抗聯盟另一個方麵的進攻。
……
而對於宮野誌保來說,這些天的睡眠仿佛成了一種奢望,好像一夜又一夜的、不眠的輾轉反側成了自己的常態。
就像她昨天晚上又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一樣。
某種意義上這是聯盟的鍋,因為聯盟最開始的幾次“回溯”裡,聯盟一直在試圖使用赤魔法和宮野誌保聯係上。
這無疑需要宮野誌保能夠睡著。
因此【故事時間線】的應對也就同樣簡單,隻要宮野誌保做不了夢不就好了。
它的手段簡單卻殘忍:
每當宮野誌保眼皮沉重、即將墜入夢鄉時,總會有人以“確認安全”為由敲響她的房門。
然後,那些急促的敲門聲和詢問的聲音就像一把刀一樣,精準地刺破她脆弱的睡意。
這種酷刑就將宮野誌保從邊緣拽回清醒。
剝奪一個人的睡眠,無疑是最恐怖的懲罰之一了,而在【故事時間線】加入恐懼作為調料後就更是如此了。
不知下一聲敲門何時響起就像一味辛辣的調料,讓宮野誌保的精神在疲憊與不安中煎熬。
甚至在意識到這一點後,聯盟立刻就停止了這種嘗試,但【故事時間線】仍然沒有放棄這樣做。
“可能”一旦出現就不會消失了。
【故事時間線】就一直防備聯盟有可能的借助夢境的行為。
同時,它認為自己已經找到了“獵物”的弱點——
畢竟人類的生理反應是難以違背的,身體的虛弱、疲憊都會來帶精神上的傷害。
於是故事線試圖繼續用恐懼、痛苦和無儘的疲憊一點點碾碎這個少女的心智,摧毀她的意誌。
這樣的循環就一直到山崎威士忌趕到,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就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意。
“你們就是這麼‘照顧’雪莉安全的?我可以幫你們打電話問一問宮野那個家夥,聽聽她怎麼說——”
這句話的效果立竿見影。
山崎立刻掐住了【故事時間線】的命脈。
畢竟他可是和宮野小姐見過麵的,而且在組織內部,他和宮野小姐的關係也算得上“不錯”。
理所應當的,山崎“應當”有宮野小姐的電話。
更關鍵的是,此刻製藥所內,琴酒、伏特加、波本、貝爾摩德……幾乎所有有分量的黑衣組織成員都因貝爾摩德的拖延而不在場。
山崎成了這裡唯一一個有酒名、且未背叛的成員——
一個不折不扣的“小黑”。
而且這個身份是得到了預言機器,以及宇宙的承認的。
這當然很悲哀。
但這也就導致,哪怕他真的自爆身份,告訴其他人自己是聯盟的臥底,在宇宙的邏輯中,他依然是【黑方】的一員,依然是個“小黑”。
這意味著,隻要山崎不做出明顯違背“小黑”身份的舉動——
起碼在“如何處置叛徒”這類“小事”上,山崎擁有無可爭議的指揮權。
隻要山崎不直接放跑宮野誌保,不直接做出有違反“小黑”邏輯的事情。
【故事時間線】就拿他沒轍,甚至【現實時間線】也沒有。
於是,敲門聲終於停了。
房間重歸寂靜,宮野誌保就蜷縮在床上,她幾乎已經因為這折磨而失去了意識了,緊繃的身體緩緩鬆弛下來。
下意識地拉過薄被裹住自己,宮野誌保就像一隻疲憊的小獸墜入夢鄉。
這是一場久違的午睡……以及一場漫長、怪異的噩夢。
宮野誌保剛一陷入沉睡,對於她夢境的主導權爭奪戰立刻就開始了。
這就是聯盟和雙時間線一直對抗到現在最為重要的一環了。
魔法研究部赤魔法部意識與夢境研究局。
所有研究員早已嚴陣以待,房間中央,宮野小姐就站在一塊精心繪製的儀式布上——
布麵上密密麻麻地勾勒著繁複的魔法陣,被用金色固定而且鑲嵌的寶石,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幽冷的光芒。
這就是黑羽快鬥和小泉紅子在“今天”一直忙碌的事情。
怪盜和魔女不能進到【循環】裡,而宮野小姐則不能跑到現實裡來,而那些加入了時間晶體的法陣則完全用不了——時間晶體做不到跨【循環】起效的。
“因此我們必須要部長親自繪製的東西,而且這將是一次純粹的魔法儀式,頂多加點CYZ效應。”
於是,赤魔法部的新任部長,小泉紅子就成為一個人形儀式布置機器——她負責重複地繪製儀式。
而黑羽快鬥則是快遞員,他負責憑借他那怪盜的敏捷身手,以及最關鍵的“人設”,悄無聲息地潛入阿笠博士家中。
他就根據阿笠博士親口告訴他的,一條聯盟之前留下來的捷徑,將繪製好的儀式塞進【循環之門】的輻射範圍裡。
宮野誌保入睡後的第三分鐘,法陣驟然亮起。寶石迸發出刺眼的光芒,緊接著,站在法陣中央的宮野小姐憑空消失,空氣中隻留下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
“很好!一次就成功了!”
“快記錄下這一次波動!後續的分析和新儀式的開發我們都可以……”
但是還沒等儀式人員歡呼,這短暫的喜悅還沒來得及擴散開來,就在下一秒戛然而止了——
他們就看到宮野小姐又重新出現在法陣裡。
所有人都能看到宮野小姐臉上陰沉的可怕的表情,像是暴風雨前的烏雲。
她的眼神冷冽而銳利,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憤怒和仇恨。
是的,對於宮野誌保來說,自己不知怎麼就又做噩夢了。
還是那個熟悉得讓人窒息的夢境,仿佛一張無形的網,將她牢牢困住,無法掙脫。
她就又回到了那個陰冷而潮濕的雨夜——
腳下有些不平的磚石道路,隨著刺骨的寒風飄下的雨幕,像一張巨大的幕布一樣冰涼深沉的黑夜……
宮野誌保就覺得自己的心跳如同鼓點一般急促——那樣無形的緊張和恐懼,像冰冷的觸手纏繞著她的四肢,把她勒得越來越緊。
夢境中,她就終於從那個冰冷的實驗室逃了出來。
然後,就是耳邊那熟悉而又急切的聲音,她自己的心聲,它像警鐘一樣催促著自己:
“快點逃走!快點逃走!!”
那個仿佛是她內心最後的求生本能的聲音,就驅使她踉踉蹌蹌地奔向遠處,就催促她踉蹌著,向著遠處如同一團濃墨般深邃的巷子裡跑去。
然後,在她跑進巷子的一瞬間,更加濕冷的空氣就灌進肺裡,就和身上濕透的衣服帶走她的體力。
就像蝙蝠俠的布魯斯·韋恩永遠被困在父母倒下的那條巷子一樣,在這夢幻泡影般的美好破碎後,宮野誌保也被無情地留在了這條黑暗的巷道中。
然後,身後傳來的聲音就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跑動起來,嘗試又一次擺脫這樣一個夢魘般地場景。
然後是漫長的逃亡……
最後,和那重複了無數遍的結局一樣,還是那個巷口,還是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雨點模糊了她的視線,宮野誌保看不清他的臉,但那頭在黑暗中格外刺眼的銀色長發還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琴酒。
銀色的長發在黑夜裡就像幽靈一樣顯眼。
然後,那種無法言喻的恐懼感,就澆滅了宮野誌保全部的希望,就凍結了她整個軀體、心臟,甚至靈魂。
就讓宮野誌保甚至支撐不住倒在地上,讓她癱倒在冰冷潮濕的磚石上。
她就看到琴酒緩緩踱步到她的麵前,看著琴酒舉起手中的槍,看到他把手指放在扳機上槍。
她甚至能看到琴酒眼中那一抹嘲弄的神色,聽到他那如同毒蛇般陰冷而致命的聲音。
低沉的聲音就帶著一絲戲謔。
“啊~~雪莉~”
然後,宮野誌保就拿出了懷裡的槍對著琴酒開槍射擊。
在這個夢鏡裡,琴酒就這樣死了。
這一幕的發展是如此的猝不及防,甚至連【故事時間線】都完全沒有料到。
在它的預設中,宮野誌保永遠是那個無助的獵物——怎麼會?!
但就像之前一直說的那樣,儘管內心深處始終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希冀宮野小姐和姐姐或許還活著。
但在心底,在潛意識的角落,宮野誌保早已接受了殘酷的現實——
她就知道宮野小姐和姐姐很可能已經不在了。
這終歸是宮野誌保的夢境。
於是,【故事時間線】為她編織的夢境,這個場景裡不僅充滿了宮野誌保永遠無法擺脫的恐懼,還埋下了另一顆種子——
仇恨,不共戴天的仇恨。
徹骨的仇恨是一劑毒酒。
這熾熱而致命的毒酒就流淌進她的靈魂,讓她夢境裡的身體變得溫暖起來。
甚至在宮野誌保將那杯仇恨釀造的毒酒“一飲而儘後”,她就從杯底發現了那把由“仇恨”塑造成的手槍——
她反擊的武器,也是她掙脫夢魘的鑰匙。
【故事時間線】不得不將這個夢境回調到最初的狀態。
這也是宮野小姐突兀地跌出夢境的原因。
當時,她剛剛突破那些夢裡煩人的組織追兵,雖然因為宮野誌保對於自己的印象讓她在夢境裡幾乎無人能敵。
但是【故事時間線】就用宮野誌保對於她生死不明的“擔憂”構成迷宮來困住她。
而當宮野小姐突破了這一切的阻礙時,她就遠遠地看到誌保披著那件單薄而且濕透了的衣服倒在地上。
然後隱隱聽到一聲槍響劃破寂靜,夢境結束了。
“絕對不可饒恕!”
——這是儀式結束後宮野小姐內心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