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太師重情義,朕很是欣賞。不過......”皇帝望著殿前的段知安,“朕今日允了你,那明日豈不是人人都來向朕求情?南郡駙馬、永樂侯、齊司正......這些可都是聞氏姻親。”
段知安沉默片刻,正要再言,殿外忽有公公進殿稟報——
“陛下,左衛上將軍李知景求見。”
皇帝眉峰一挑,眸色微斂,片刻後淡淡道:“宣。”
殿門推開,李知景略顯急促地進殿叩拜:“臣李知景,叩見陛下、太師。”
皇帝盯著他,語氣帶著些意味不明:“你此刻進宮,莫非也是為了聞淺之事?”
李知景拱手,正色道:“陛下明鑒,臣今日前來,並非乾涉對聞氏論處。隻是要向陛下稟明一事。”
“何事?”
李知景正色道:“世子妃早已與聞家斷絕關係,她之去留,不該與聞氏共論,還請皇上明鑒。”
皇帝皺眉:“斷絕關係?可有證據?”
“有一人證,此時候在殿外。”
皇帝擺手示意,殿門打開,外頭的人低頭進來。
她身著素色襦裙,緩步進殿,神色平靜如水,行禮叩拜道:“臣女大將軍薑潯之女薑娩,拜見陛下。”
朝堂之上,女子極少現身。
“薑潯的女兒?”
皇帝目光審視,許久才淡淡道:“你既是人證,說來聽聽。”
“臣女在聞氏舉宴那回親眼所見,聞淺與聞國公直言斷絕關係,且將聞氏家徽摔斷,自此再無往來。”
“朕如何知曉,所謂‘斷絕關係’是不是在做戲?”
李知景立即道:“臣可立誓,若有虛言,平南侯府願一同領罪。”
皇帝眸色深沉地盯著李知景,未立刻表態。
而一旁的段知安緩緩開口:“陛下,封聿關如今戰事緊迫,將領下落不明,若無主將坐鎮,封聿關恐怕不日便會徹底失守。”
皇帝目光微動,意味深長地看向段知安:“太師此話何意?”
“臣是想,李將軍勇猛善戰,多次臨危受命不負眾望。封聿關如今恐失守,若讓他前去接手軍務,定能穩住戰局。倘若李將軍能守住封聿關,便以此功換聞淺一命,皇上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沉寂。
薑娩瞪大雙眼,滿臉不可置信。
皇帝倒是立刻察覺到段知安的意圖。
一旦去了戰前,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他無非是想拖延時間,再暗中將聞淺護送至安全之處,時間一久,此事轉圜的餘地便也多了。
但他這話也並不是沒有道理,朝中能勘封聿關重任的將軍極少,如今險況更是無人敢請纓。
若能借此機會讓李知景去,倒也是一計。
隻是他萬一戰死沙場,朝廷便會損失一員大將。
氣氛一時僵持。
良久,皇帝轉頭看向李知景:“李將軍,你意下如何?”
李知景單膝跪地,拱手沉聲道:“臣願領軍,堅守封聿關邊境。”
“你可知此去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臣知。”
皇帝沉默片刻,下定決心說道:“既如此,朕即日便下旨,由你擔任主將,可帶著朕的口諭另選人手配合。若此次能穩定局勢,平安而歸,朕便赦免聞淺。”
說完,他又重複了一遍:“記住,朕說的是平安而歸,方能赦免。”
李知景捏了捏拳頭,自知此事已成定局:“臣遵旨。”
皇帝又補充道:“但在你回來之前,朝中悠悠眾口,朕也要給個交代,她便暫留宮中吧。”
他說完這句便要走,段知安連忙追問:“陛下,世子妃身弱,前些時日在昭明寺恐有染疾。將軍若要出征,也當安置好夫人才不會分心,可否允臣命人為其照料醫治?”
皇帝頓了頓,也不再爭辯,點頭道:“你既與她沾親,便交給你去辦。”
“臣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