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夜,薑娩都未合眼。
屋中昏燈熄滅,雪光照入窗欞,像一層冰冷的薄紗籠罩著她。
她坐了一夜,心緒紊亂,眼神發澀
天光剛起,便起身收拾東西。
當初來北欽王府是因家中失火,空著手來。如今要走了,東西也少得可憐。一隻包袱便裝儘了她所有的行李。
臨走時,府中上下都在外頭送她,隻有蕭珩之沒來。
聽蓉兒說,他天不亮就披著大氅出門了。
也是,快要成婚了,這些時日應當是很忙的。
蓉兒撅著嘴說:“院子裡的藍花楹還沒開呢,薑小姐這就要走了。”
“是啊,王爺又沒讓您走,何不多住些時日,等將軍府修好了再回去也成。”
“薑統領還沒回來呢,薑小姐不必急著走。”
“是啊......”
“不必走......”
眾人七嘴八舌勸她留下。
她住的日子不長,可與大家的關係都很好,看著此情此景一時有些感慨。
前世在皇宮裡,身邊的所有人都瞧不上她,在她眼前裝模作樣討好。
如今在北欽王府隻是借住,大家竟都真心實意想留她。
可惜事已至此,她沒有理由再留下了。
何況這也許是她擺脫蕭珩之最好的機會。
她收回思緒,勾起一抹笑:“好了,你們不用送我,我又不是去很遠的地方,以後說不定還有機會碰麵呢。”
嬤嬤還想說什麼,薑娩微笑著搖了搖頭。
轉身踏出府門,她捏緊包袱,沒有回頭多看一眼。
這一走,是斬斷,也是自保。
回將軍府收拾好之後,她一刻未停就去車馬行租了一匹馬。
上次隻差臨門一腳就能進去,今日,她定要拿到春苦散的解藥。
隻是那個行船令究竟是何物?
薑娩拿了些防身的東西和地圖,往那山頭奔去。
馬蹄疾踏,風聲獵獵。她按著地圖行至半山。
天色愈發昏暗,霧氣裹著山林,像一隻緩緩張開的獸口。
終於,在日落之時,一處岔路的儘頭,她看到了一扇門。
隱匿在濃密的林木之間,門扉斑駁,無人看守,隻有門上一個“酒”字燈籠隨風搖曳。
四周安靜得詭異。連鳥雀都不曾鳴叫,唯有風聲穿林而過,帶著某種說不出的陰冷。
薑娩心想,這就是寂塵居士說的‘吃人的地方’?
看上去有些陰森,但好似也沒有什麼大動靜,更像是一處酒莊。
薑娩正猶豫是否要進去,忽聽得身後腳步聲,伴著些人聲。
她避閃不及,手腕已被人鉗住!
“什麼人鬼鬼祟祟?”
三名高大壯漢攔住了她的退路。為首那人滿臉橫肉,語氣粗暴。
“我……我是來找人的……”薑娩強作鎮定,嗓音卻輕顫。
“找誰?”
“找……找你們東家。”她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但那幾人顯然不信,又問:“找我們東家?那你說說東家叫什麼?”
薑娩噎住,腦中一片空白。
下一瞬,一塊黑布罩頭,她隻驚呼一聲,便被人一掌拍暈反手捆了去。
過了沒多久,她漸漸醒來,腦子還是有些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