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走後,院中隻剩下蕭珩之和薑娩兩人。
氣氛安靜了片刻。
蕭珩之突然開口:“薑娩……聞茵入府,是避禍權宜。我會設法推了這樁婚事......但太後近來身子抱恙,要緩一緩再開口......”
語畢,他望向她,眼裡滿含著小心翼翼。
明明一貫是個橫行霸道的,此刻卻像蔫了似的。
薑娩淡淡開口:“王爺不必與我解釋。”
她轉過身來,眼神幽冷:“太後看著慈善,可從前掌鳳印時也是個狠角色。她要誰成親,誰便得披紅上轎,皇上又格外在意孝道更不會阻攔......所以婚事,從來不是王爺能改變的。”
“本王......會想辦......”
薑娩完全不想聽他說些廢話,打斷道:“王爺平日目中無人,如今對太後言聽計從,倒讓我刮目相看。”
話音落地,如落雪無聲。
蕭珩之沒有接話,隻是靜靜看著她,胸膛起伏不定。
一句“言聽計從”,讓他心裡生出些愧疚來。
他坐在王爺之位,手握盛譽卻無一兵一卒。
那雙眸中一瞬間劃過複雜情緒,壓抑、憤怒、隱隱的……不甘。
他望著遠方,嗓音低啞:“你說,此生這般活著,是否太過可笑?無權之人,就是任人牽製的馬,肆意擺布的棋子......本王忽然有些理解你為什麼要爬上皇後之位了。有些事情,還是有必要去爭一下的。”
薑娩還在揣摩他這句話的意思,突然被捏住手腕,一把拽到他身前:“薑娩,你若因聞茵入府心生不悅,大可直接埋怨一番!與其這般理智地講道理,不如直言發泄。”
“王爺誤會了,我哪有什麼火氣?”
她頓了一下,又說:“聞三小姐已入府,我不是王府之人,與王爺之間理應保持分寸,還請王爺放手。”
這話一出,他眼中驟然陰沉幾分。
“放手?”
“不是王府之人?保持分寸?”他低笑一聲,“你與本王纏綿枕榻之時,倒也沒這般分得清楚啊。”
他氣息逼人,離得太近,近得她胸腔隱隱發緊。
“抬頭,告訴本王......”
他一字一句道。
薑娩緩緩抬眼,四目相對的刹那,她腦海裡驟然浮現那日烏雀的話——
“蕭珩之偷了烏恪私藏的金絲玉符,冒名頂替太後孫兒,將你們耍得團團轉......”
“春苦散,要以心頭血解......”
可若真是心頭血,那她該如何親手取他的命血?
他不再是那個悄悄給她撿來紅梅花枝,自己卻凍得發抖的孩子。
也不是那個被欺負得一身傷痕,等著她去扶起的人。
他是,赤奴啊......
任憑薑娩有多想殺他,到如今都不敢輕舉妄動。
隻是看著他,就心頭發沉。
對視靜默片刻,她移開目光:“王爺若無他事,我想回屋歇息。”
蕭珩之卻還是不肯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