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頓單於的態度,完全在白狼王的意料之中。
隻不過現在的白狼王在思考,如果劉盈真的不出來迎戰,犬戎人又該如何自處?
總不能一直被大漢軍民壓縮生存空間吧?
白狼王特意送上書信,希望能夠與劉盈見上一麵,奈何每次都是石沉大海。
大漢皇帝就像一個渣男,主打一個不主動、不拒絕。
犬戎這邊則是心急如焚,他們再等下去,牛羊都要餓死,戰馬都要瘦脫骨了!
好在劉盈出現在平戎城,氣急敗壞的白狼王,直接率眾打算挑釁劉盈,讓其答應正麵決戰!
——
平戎城下。
白狼王那匹瘦骨伶仃的坐騎馱著他,在夏末的風裡簡直像個移動的、毛色灰敗的稻草架子,顛簸著靠近了平戎城新築的北門。
空氣裡彌漫著新鮮泥土和草根被強行翻斷的腥氣。
白狼王抬頭望去,隻覺得一股邪火直衝天靈蓋——都怪那該死的城牆!
漢人簡直像草原上打洞的土撥鼠成了精!
幾個月前這裡還是水草豐美的夏牧場,是秋日裡羊群貼膘的寶地。
如今隻剩下一道醜陋的、橫亙在天地間的高大土牆,像一條貪婪的巨蟒,將豐美的草場硬生生吞掉、消化,變成身後一片片刺眼的、光禿禿的黃土。
“劉盈!”
白狼王勒住他那匹可憐的瘦馬,整個人聲音嘶啞,帶著草原風沙磨礪出的粗糲,穿透乾燥的空氣直撲城頭。
“躲在你那土圍子裡算什麼本事?漢家的皇帝,就隻會學老鼠打洞嗎?”
“是帶把兒的爺們兒,就滾出來!”
“像個真正的草原勇士,真刀真槍,我們一對一,決個生死!”
白狼王緊緊攥著韁繩,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瞪著城垛後麵隱約晃動的人影。
“大早上,朕還納悶,是誰在狗叫?”
城頭上,一陣輕微的騷動後,一個腦袋慢悠悠地探了出來。
劉盈那張可惡而又英俊的臉,在夏末略顯慘白的陽光下顯得格外氣定神閒。
這廝非但沒披甲,連發髻都隻鬆鬆挽著,幾縷頭發被風吹得貼在額角。
更讓白狼王眼珠子差點瞪出來的是,劉盈手裡赫然拿著一串誘人的葡萄!
“喲!這不是白狼王嘛!剛才那陣狗叫,朕還以為你改名叫白狼狗了!”
劉盈的聲音清亮,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穿透力竟絲毫不弱於白狼王的怒吼。
這廝說話間,還不忘往嘴裡塞一顆葡萄,看得白狼王忍不住吞咽口水。
“吃了沒?這平戎城的葡萄,可是甜得很啊!可惜過季了之後,便隻能釀造蒲桃酒了!”
劉盈順勢又吃了一顆葡萄,汁水順著他下巴淌下來,他毫不在意地用手背一抹,動作隨意得如同在自家後院納涼。
白狼王的臉,瞬間由漲紅轉為鐵青。
身下瘦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狂暴怒氣,不安地原地踏著小碎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