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父!”
劉盈用了親近的稱呼,語氣卻帶著一絲戲謔,“恭喜你。”
樊噲一愣:“啊?陛下,恭喜老臣什麼?”
“恭喜你……猜中了村野治保的心思!”
劉盈的聲音陡然轉冷,清晰地回蕩在大殿之上,“你剛才說的話,正是那賊酋村野治保最希望聽到的!他巴不得你們這些大漢的柱國將軍們,都像你這樣想,把他那些船一把火燒個乾淨!”
“啊?!”
樊噲徹底懵了,張大了嘴,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
滿朝文武也瞬間安靜下來,進而麵麵相覷。
劉盈站起身,目光如電,掃視著殿下的武將們,聲音帶著沉痛與嚴厲:
“朕對你們,真是失望透頂!”
“你們隻看到了仇恨,隻看到了所謂的‘晦氣’和‘自尊’!卻看不到這背後關乎我大漢海疆安危的國之大計!”
“倭寇為何能肆虐我沿海?其船快,其舟小,便於在近海島嶼間穿梭,此乃其長!我大漢樓船雖巨,然於近海追剿,多有不便!此乃我之短!”
“如今,如意在前線浴血奮戰,好不容易繳獲了敵船,這正是我們了解敵人、彌補自身短板的絕佳良機!是‘師夷之長技以製夷’的千載難逢之機!”
“可你們呢?”
劉盈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帝王之怒。
“為了那點虛無縹緲的‘麵子’和一時快意的‘泄憤’,竟欲將這寶貴的戰利品付之一炬?置國家海防大計於不顧?”
“如此短視,如此意氣用事,如何對得起沿海慘死的百姓?如何對得起正在前線拚命的將士?!”
劉盈的每一句話都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樊噲、灌嬰以及所有剛才附和“燒船”的武將心上。
他們臉上的得意和義憤瞬間凝固,繼而轉為羞愧的漲紅。
劉盈那“村野治保最希望”的誅心之言,更是讓他們無地自容。
撲通!撲通!
以樊噲、灌嬰為首,剛才還慷慨激昂的武將們紛紛麵紅耳赤地跪倒在地,額頭觸地:
“陛下息怒!臣等…臣等愚鈍!目光短淺!未能體察聖意深遠!臣等知罪!”
“臣等被仇恨蒙蔽,險些誤了國事!請陛下降罪!”
大殿之上,隻餘下武將們請罪的聲音和劉盈那雖不再言語,卻依舊帶著沉重威壓的目光。
一場關於幾艘敵船處置的爭論,在劉盈的雷霆手段和深遠目光下,徹底畫上了**。
而“師夷長技以製夷”的種子,也在此刻,悄然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