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思思和燕羽詩躲在夏景身後,好奇地探出頭,看向女人。
她們剛剛從寧雪念那邊,聽說了‘一百兩’的事,這個隻在話本裡出現過的劇情,讓兩人很好奇。
“既得了銀子,為何不去安葬父親?”夏景抬手,讓小田子輕一些。
女人抬起頭,樣貌顯露在眾人眼中。
說不上好看,也說不上難看。十七八歲左右,身材纖瘦,窄小的臉上,一雙眸子黑得發亮——這是女人身上唯一顯眼的部分,但就算是這部分,也隻如同清水河底的卵石,經了水流數十上百年的衝刷,有了幾分光澤而已,談不上黑珍珠,更算不上黑寶石。
“父親尚可晚些安葬,恩公晚些可就要走了。”女人看向夏景,眼中含著驚訝。
她驚訝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孩子,居然能口齒清晰、條理分明地與自己交談。
夏景同樣驚訝,原以為對方隻是個村姑,但看談吐,像是個受過教育的小姐。村姑可說不出那前後對應的話。
“我們不是你的恩公,你找錯人了。”夏景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公子請留步,民女見到茶館裡的人了,隻是他們不讓民女進去!還請公子告知,不然民女寢食難安,父親在九泉之下,也難瞑目!”
女人還在叫嚷,夏景懶得搭理。
寧純祐不在乎女人的回報,對方的堅持,隻會給寧純祐添麻煩。
九皇子不會為了滿足一個陌生人的道德心,給自家兄長添麻煩,這種隻會給對方添麻煩的道德心,也實在難以稱得上道德。
更何況,女人說的不一定就是真話。指不定是個殺豬盤,或是個臆想症患者,幻想刮了總裁車後堅持賠償打下欠條讓總裁刮目相看非她不娶。
“公子!公子!”
女人的聲音越來越遠,夏景回到了薛府嚴選地段,小田子將女人交給了薛府下人,追上了九皇子。
三個公主跟在夏景身後,嘰嘰喳喳討論那個女人,聊起了自己聽說的賣身葬父小故事。
夏景將她們領進自家雜貨鋪,女孩們頓時拋下了剛剛的事,專心采購起來。
這是嫻妃送給夏景的雜貨鋪,幾月前,九皇子令人將店鋪重新裝修布置了一番,放上一些新商品,還未正式開業,正好用來接待女孩們。
鋪子裡最惹眼的,是那些玻璃製品。
寧雪念拿了一個單片眼鏡,夾在眼眶上,新鮮地四處瞧,但瞧了兩圈,就頭暈眼花,坐在一旁歇著去了。
寧思思把玩著玻璃珠,很喜歡這光滑的手感。
燕羽詩看過玻璃珠、玻璃杯和老人鏡,向店鋪掌櫃打探這些商品的出處,掌櫃是薛家從彆處調來的,一問三不知。
三隻公主在雜貨鋪裡共消費了百兩,夏景給她們的經費,大半又回到了自己的口袋。
又在彆的店鋪逛了一圈,三個公主很快口袋空空,偏偏在此時,寧雪念看上了一支步搖。
步搖上,銀質的蝴蝶栩栩如生,手掌稍稍搖晃,翅膀上下扇動。
“這個多少銀子?”寧雪念問一旁的女掌櫃。
“小姐真有眼光,這支步搖是店裡的精品,出自……”女掌櫃喋喋不休。
夏景覺得,這掌櫃說不定和寧純祐很聊得來。
被迫聽完了步搖的背景故事,寧雪念終於得到了報價。
“二十兩。”女掌櫃道。
寧雪念手上隻剩兩錢銀子,找到寧思思和燕羽詩湊了湊,湊出了二兩三錢十五文。
“不夠哎。”寧雪念垂下腦袋,歎了口氣。
夏景看著,沒說話,購物遊戲裡最重要的一環,就是衡量商品價格,學會取舍。
女孩們離開了昂貴的首飾店,到其他平民店鋪裡逛了逛,最後還剩下二錢三文。
二錢還是寧雪念的,從首飾店離開,女孩一文沒花,走出最後一家薛家嚴選店,她又向著首飾店看了眼,低下頭。
“要不用這個來換?”寧思思取出自己買的一袋玻璃球,這些價值二十五兩。
“不用,要換也是用我自己的。”寧雪念拒絕。
“要是銀子差不多,還能講講價,但是差太多了。”燕羽詩搖搖頭,也沒有辦法。
“講價?”寧雪念和寧思思一齊看著燕羽詩。
在深宮裡長大的兩個公主,根本不知道講價這件事,連用銀子買東西都是第一次。
“就是讓她便宜點,少點兒銀子,不過,從二十兩到二錢,少得太多了。”燕羽詩解釋道。
“可以試試。”夏景適時插話。
寧雪念和寧思思都信他,三個公主於是回到首飾店。
三個女孩趴在櫃台前,三張可愛的臉頰上,三雙靈動的眼睛盯著女掌櫃。
“講價。”寧雪念直抒胸臆。
“便宜點。”寧思思跟著道。
“我們是學生……我的意思是說,少點兒銀子!”燕羽詩看著女掌櫃。
夏景立在女孩們身後,輕輕咦了一聲,悄悄打量燕羽詩。
女掌櫃不知所措,管事昨日叮囑過她,今天來的都是身份尊貴的孩子,不得有半點兒差錯,但管事之前還說過,不管客人抬出什麼名頭來,都要死守最低價格。
這支蝴蝶步搖的最低價格是十六兩。
“十六兩?”女掌櫃小心翼翼道。
“講價。”寧雪念繼續直抒胸臆。
“便宜點。”寧思思跟著重複。
“少點兒銀子!”燕羽詩的話語最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