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苦戰,蒼黎和隱九皆精疲力竭,法氣幾乎耗儘。
傷勢之重,換做修為稍弱的武修都已斃命。他們二人是靠強橫的修為和肉身體魄,才支撐到現在,卻也是強弩之末。
對隱九而言,遭受的,乃是肉身和心靈雙重打擊。
漸漸的,泣聲消失。
疲憊、虛弱、疼痛、悲恨…潮水般襲來,隱九竟是失去意識,昏厥在隱十屍身旁邊。兩人的手,依舊緊緊扣著。
李唯一上前,想要做些什麼。
“讓他休息一會兒吧!再堅強的人,也有扛不住的時候。”
蒼黎摸出一隻丹瓶,從中倒出一粒朱紅色的療傷丹丸,塞進隱九嘴裡。
丹丸融化。
轉瞬後,隱九被血色丹霧包裹。
蒼黎自己也服下一枚,靠牆癱坐,全無人前的絕代風姿,劇烈咳嗽了幾聲,嘴鼻又流出血液。
他努力保持戰意,不讓自己昏睡,一雙虎目緊緊盯著李唯一,不知在思考什麼忽道:“我與黎九斧不是鸞生麟幼對手,哪怕隻是牽製,也是一路受傷。是琴漓使用劍陣,困住了鸞生麟幼一息,加上黎九斧付出一條手臂的代價,才給了我重創他的機會。十日之內,他休想傷愈。”
李唯一道:“鸞生麟幼受了重傷?”
蒼黎眼中恨意滔天,輕輕點頭:“年輕一代,鸞生麟幼和葛仙童戰力超越於所有人之上,拉開了一段明顯差距。但想要置我於死地,他多多少少都得付出一些代價才行。隻恨我那一槍,隻穿透了他的身體,沒能擊中心臟或者氣海。”
李唯一這才注意到,蒼黎手中無槍。
腦海中可以想象,一夜追逐,且戰且交鋒的凶險和激烈,與最後數人合戰一人的驚心動魄。
白淑返回,走進門來,臉色甚是慌張:“我把附近的血跡,全都清理了!但…好像已經有人追上來了!”
“潛龍燈會請帖中的長生丹票、龍種票、龍骨票,會相互感應不是想藏就能藏,想躺就能躺。”
蒼黎很平靜,一直在療傷和恢複法氣,將懷中表麵印刻有“蒼黎”二字的請帖取出:“我待會兒會牽製住他們,李唯一,你帶上請帖和黎九斧,去找左丘停。”
“若他也敗了,你就趕緊逃出城,請帖和各種兌換票變成廢紙,也不能便宜了他們。以你的修煉速度和同境五招無敵的戰力,最多兩三年,必可為我們報仇。”
“修行者,不爭一時爭百世!你有選擇,而我沒有選擇。”
“唰!唰…”
勤園外,一道道銳利的破風聲,不斷響起。
園中的防禦陣法,已完全開啟,光紗一重重,上麵陣文沉浮。
有的陣法籠罩整個園林,有的隻籠罩一小塊區域,錯落分布,如同迷宮幻陣。
潛龍燈會前,隱九他們花了很多時間和資源在布置。這也是,他們逃來勤園的原因。
李唯一飛身而起,落到靠近院牆陣法光紗的樹上,向外麵望去。
“轟隆隆!”
腳步聲和鐵蹄聲密集。
正門外的寬闊街道上,出現無數年輕武修。有的穿三陳宮的戰衣武袍,有夜城的騎兵,有棺山的佛度賊,還有妖族武修…
大大小小十多個勢力的人馬,鎧甲煌煌,戰兵鋒寒,旌旗獵獵,將整座勤園包圍。
在附近街道的製高點,李唯一相繼看見棺山四諦中的“苦諦”、“滅諦”,三陳宮的“陳文武”,幼尊座下的“冥念生”…
這還隻是,站在製高點容易看見的,且李唯一認識的頂尖高手。
他們追得極快,蒼黎和隱九來到勤園也就片刻,已呈合圍之勢。可以說,哪怕李唯一第一時間就逃,也肯定逃不掉。
他們沒有立即攻擊,是因為蒼黎和隱九太強了,連鸞生麟幼都能重創,誰敢輕易闖進去?
窮途末路的高手,往往更可怕。
桃李山,一百丈一重天。
第三重天上的懸崖邊,古桃樹下,隱君、左丘令,及左丘門庭的部分老人,一個個神經早已緊繃,眼神凝注,坐立難安。
他們早就推演過,知道潛龍燈會的第一波會很難熬。
而葛仙童和鸞生麟幼聯手,先清理左丘門庭和九黎族出局,是他們推演中最壞的那種情況。
扛不住這最艱難的第一夜,便是滿盤皆輸。
不需要贏,隻要扛住,渡厄觀那邊自然會給出一個極高的評價。
隱君知道勤園那邊敗局已定,蒼黎他們生死已經不由己,手指拽緊,卻什麼都做不了。
左丘令指著東城方向,插腰怒罵:“鸞生麟幼都重傷,東境那二人竟不敢出擊,在等什麼?左丘門庭和九黎族若徹底出局,下一個就是他們,唇亡齒寒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