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特殊的支援戰,玉樓拿到了鼉龍之尾,但他的收獲還不僅於此。
那晚的戰鬥中,王玉樓的表現太過突出。
兩位練氣高階修士在場的情況下,居然被他拿到了最多的功勳獎勵。
雖然其中有法器建功、諸多道友配合的因素。
沒有八品剛玉製成的上品玉刃,王玉樓一個練氣初階根本不可能破開鐵鼉龍的鐵甲。
沒有諸多道友、同門配合,為其創造輸出環境,王玉樓也不可能安安穩穩的斬出三刀。
但說到底,還是王玉樓夠猛,找到了機會,抓住了機會。
經此一役,無論是張學武還是崔定一,都受到了巨大衝擊。
華池宮弟子和碧水宮弟子看著隻差一級,修為上更是沒差多少——大家都是練氣。
但實際上,其中的差異,判若雲泥。
紀遠有實力,林櫻有背景,王玉樓屬於背景不凡且有實力,無論這種修仙版的九品中正製如何的腐朽,但其選出來的人確實比泥腿子出身的張學武、崔定一厲害太多了。
這其中,有篩選機製的作用,也有背後資源量級不同的因素。
不過,儘管暴露了一張底牌,展露出了強大實力,玉樓也沒有改變對張學武和崔定一的態度。
對於這一點,張學武隻覺得玉樓道友待人友善,可老崔就有些難繃了。
年紀輕輕,出身不凡,天賦超卓,實力強大,心如潭淵,當這些詞排列組合到一起後,在嫉妒之餘,崔定一心中隻剩下恐懼。
他知道王玉樓盯上了自己,但王玉樓偏偏又沒什麼動作,隻是催他好好蓋樓,好好修水閘。
對此,崔定一也隻能領命,以堂堂鎮守修士之尊,做起了包工頭的活計。
——
對於老崔,王玉樓自然是不急的,他清楚急也沒用。
厲長明那邊出結果需要時間,王玉樓的修行也需要時間。
時間,站在玉樓這裡,老崔畢竟是老了。
回到河灣漁村的府邸中,玉樓就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對鼉龍之尾的研究上。
鐵鼉龍由鐵甲鱷進階而來,是小妖境妖獸中少有的身有龍性之妖。
龍性其實是個複雜的東西,龍須是龍性,龍鱗是龍性,龍爪也是龍性。
其餘的龍血、龍尾、龍角、龍等等,都可以視作身有龍性的某種外在顯化。
但鐵鼉龍的特殊在於,其身上有三處龍性顯化的特征。
鼉龍鐵甲對應的是龍鱗。
鼉龍尾對應的是龍尾。
鼉龍爪對應的是龍爪。
當然,說了是對應了,對應不等於完全相等,鐵鼉龍身上的龍性顯化隻是有了初步的特征,距離真龍還差距十萬八千裡呢。
不過,這已經夠令人心動,要不然玉樓也不會臨時爆種展露自己的上品法器玉刃。
紀遠、林櫻都很忌憚背後豢養鐵鼉龍的那位神秘存在,所以不約而同的讓出了鼉龍尾的分配資格,讓外來的和尚王玉樓憑空得了個大便宜。
但看著那約有六尺長的鼉龍尾,玉樓其實也有些抓馬——這玩意兒,他有些處理不了。
妖獸材料中,靈骨是最常見的,牙材、角材、爪材等等也可以算靈骨之屬。
得益於長久的養驢,王氏在骨法煉道上就很有水平。
但鼉龍尾中屬於靈骨的部分反而是少數,最關鍵的是其中的鐵鼉龍背筋、鼉龍鐵甲、鼉龍筋膜。
可龍尾中的背筋太短了,不好處理。
除此之外,鼉龍尾重達四百多斤,其中的鼉龍肉品質極佳,是煉製精血丹與其他各類獸肉丹藥的上好材料。
玉樓對於煉丹也不太熟悉,因而,他隻能無奈的派人去功勳殿請來了吳法先。
雖然和老吳沒什麼交情,但好歹也算認識。
鼉龍尾不好長久的保存,玉樓想用鼉龍肉和不好處理的鼉龍背筋換些功勳,早日把欠碧水宮的功勳還上。
接到河灣漁村引氣修士傳來的消息,吳法先風風火火的又趕到了河灣漁村。
玉樓府邸中,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巨大的鼉龍尾,吳法先牙酸的問道。
“玉闕道友,這就是那三隻鐵鼉龍留下的尾巴?”
那三隻鐵鼉龍在秀水湖沿岸活動了多年,其間更是十幾次襲擊沿湖而建的漁村,次次都和吃自助一樣。
吳法先萬萬沒想到,王玉樓竟然能斬獲一條鼉龍尾,要知道,他才初入練氣。
多少練氣高階的碧水宮弟子,麵對三隻鐵鼉龍抱團襲擊的情況都毫無辦法,王玉樓竟然做到了。
吳法先越發確定,自己和王玉樓交好絕對是值得的。
少掙一點算什麼,這位可能就是滴水洞未來的翹楚。
“吳師兄誤會了,我和紀師兄、林師姐一起斬獲的,隻是這其中有些齷齪,您且聽我說來。”
玉樓把昨晚發生的意外大略一講,吳法先就坐不住了。
“你是說,那三隻鐵鼉龍可能是被人豢養的?”
玉樓表情凝重的點頭,小妖境的妖獸再厲害,不可能憑空學會用人言交流,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在暗中培養。
如果考慮到濁池當初透露的話,其中的因素就複雜了,說不定三隻鐵鼉龍背後就是滴水洞的某位築基修士。
“是,但你也無須擔心,那人總不可能因為碧水宮功勳殿收了點妖獸材料就找碧水宮的麻煩。”玉樓補充道。
碧水宮和清泉宮、華池宮的弟子有差距,但在滴水洞的係統內,三個堂口都是最強堂口之一,其中碧水宮更是管理著所有內門弟子。
就算鐵鼉龍背後之人是滴水洞的掌門、資深築基,其也不能因為這點事找玉樓或碧水宮的麻煩。
玉樓不是滴水洞嫡脈,目前也沒有透露和滴水洞嫡脈們搶資源的意思,沒人願意得罪安北國王氏——不值當。
碧水宮作為內門弟子管理之所,正常經營的情況下,收點鐵鼉龍肉合理合規,自然不會有人借機生事。
“行吧,那玉闕道友,你心中對這鼉龍尾的估價幾何?”
吳法先理解玉樓的意思,有人搞事,輪不到他們管!
玉樓算是和王景怡老祖等人學會了,修仙界、洞天中的問題太多了,他又能管的動多少個?
關於三隻鼉龍的問題,他已經向濁池師叔發了張傳音符稟報,這已經是他能做的極限了,再多,王玉樓扛不住。
“這四百斤的尾巴,拆出來的肉大概有兩百二十斤,作價兩百枚靈石如何?”
玉樓試探著問道,鼉龍尾重歸重,但主要重量在鼉龍鐵甲上。
雖然這些鱗甲隻覆蓋於鼉龍尾的上半部分,但重量足足有兩百斤,鼉龍肉看起來多,其實重量不算多。
兩百枚靈石,換算下來就是四十點功勳,這個的報價,他自認為合理。
“不行不行,妖獸肉的價格沒什麼可說的,兩百枚靈石的話,就是按我們的賣價算的。
玉闕道友,我當然想給你高些,但功勳殿內執事眾多,我一人說話也做不得數啊。”
吳法先皺著臉叫起了苦,他自然也是想掙點的,且功勳殿又不是善堂,其中也要有些利潤,算是宗門進項的一部分。
“那你說多少合適?”
玉樓也不惱,生意嘛,他是賣方,自然要報個高價等對麵砍。
拿起鼉龍肉看了看,吳法先思索片刻,道。
“鐵鼉龍畢竟身有龍性,就按三枚靈石五斤的價格收,我可以直接為你折算為功勳。
兩百二十斤,就是一百三十二枚靈石,即二十二點功勳.罷了罷了,就二十五點功勳,這總夠了吧?”
報出二十二點功勳時,吳法先注意到玉樓的臉色不對,就趕忙再加了三點。
“三十點,一口價,實在不行我讓人出洞天去清溪坊賣!”
玉樓自然是有底氣的,清溪坊那塊,他熟。
如果能把鼉龍肉送到知味坊裡,老唐高低能賣出四百枚靈石的利潤!
“出洞天太麻煩了,而且這鼉龍肉新鮮時才值靈石,這樣,二十七點!
玉闕道友,你我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老哥我已經給出了最高價,真沒法再給更高了。”
吳法先勉勉強強給了點口,又漲了一顆半靈米培精丹。
大手一揮,王玉樓也不糾結,總不能自己占儘便宜,不讓道友發財,那樣隻會修成孤家寡人。
“二十八,你如果同意,我們就談談鼉龍背筋的事情!”
如此,吳法先便一臉肉痛、眉眼帶笑的答應了下來,甚至當場就給玉樓支付了功勳。
不過,鼉龍尾中的鼉龍背筋實在太短,拉出來後不過兩尺,最後也隻換得了十四點功勳。
倒是鼉龍鐵甲,吳法先幾次開口,玉樓都沒有賣的意思。
這玩意兒是真正的好東西,那兩隻高階的鐵鼉龍靠著鐵甲,擋住了不知多少次法器與法術的攻擊,玉樓打算將它們留下來,給自己煉器用。
畢竟,如意金光這玩意兒,屬於有多少都不嫌多的存在。
隻有多煉器、多製符,才能攢下更多的如意金光,從而充分發揮這個神秘臂助的妙用。
鼉龍一身都是寶,肉和背筋換來了四十二點碧水宮功勳,剩下的鐵甲可以練器,筋膜可以製符。
不過,玉樓暫時沒有煉器的心思,他收下剩餘的材料,抬頭看了眼天空。
滴水天外,太陽高懸,所謂的仙尊府在雲間忽隱忽現,確實有幾分仙家氣派。
消息已經通報給濁池了,會有人來處理那三隻作亂的鐵鼉龍嗎?
還有,算算時間,鶴老三差不多也到了王家山,不知道族中會如何處理我的求助?
坐在仙尊法相前,嫋嫋的青煙在靜室中飄蕩,玉樓開始了今天的修煉。
溯脈暫時無法進行,那就先好好修行癸水靈氣,提升修為。
一顆價值五枚靈石的化氣丹下肚,未來五天內,他的修行速度會提高三倍左右。
昨晚和鐵鼉龍的激戰中,僅僅催動上品法器全力斬了三下,就耗儘了靈力。
如果修為高些,不說多高,有個練氣中階,玉樓都有信心留下那隻最弱的鐵鼉龍。
——
白茅漁港。
被妖獸襲擊後,滴水洞的體係自然不會坐視不管,洞天巡邏隊天還沒亮就到了白茅漁港。
先是探查妖獸襲擊的破壞情況——不要誤會,是統計一下死去的修士有多少,凡人沒人關心,他們就像野草,消失了,過些年又會自己生長出來。
而後,是評估在抵禦妖獸襲擊的過程中,有沒有人望風而逃或做其他違規之事。
鎮守修士、鎮守修士,是要守在崗位上堅持到最後的,如果不是局勢實在難以維持,他們不能離開,這裡也包括了引氣期的清泉宮弟子。
玉樓的判斷沒有錯,洞天太安逸了,這種看似冷酷實際也冷酷的規矩,就是滴水洞為培養、磨煉弟子而設置的。
隻是,昨晚的三隻鐵鼉龍實在凶悍,白茅漁村的三位練氣鎮守修士一死一傷,隻有紀遠安然無恙,引氣期的修士更是死了大半。
“紀遠師弟,袁老四沒來,你為什麼不和我們通稟?”
洞天巡邏隊隊長王邀海是位積年的老練氣,修為已至練氣巔峰,在得到了手下的消息後,他壓著怒火質問起了紀遠。
紀遠倒是麵色如常,隻是在心中微微一歎,何苦為難我呢?
林櫻為難我,巡邏隊也為難我,但我已經做到了我能做的一切。
“王師兄,昨晚到現在,我沒有休息哪怕片刻。
見白茅漁村遭受如此重創,昔日的同門紛紛隕落,遠心中太過悲慟。
以至於.一時忘了四哥的事情,還望海涵。”
紀遠麵色悲苦,說一句停一下,短短一段話愣是耗費了許久才說完。
師兄,我儘力了,我對得起職責和崗位。
師兄,我的力量也就那麼大,我是袁家的門徒,求你彆為難我。
見紀遠如此表態,巡邏隊長王邀海心中的怒氣也消散了。
是啊,他又不能直接告發袁老四失責,罷了,罷了。
“紀師弟,你禦妖有功,宗門的賞賜會在我們的調查結果上報後,經由滴水天長老會審議,酌情發放。
死了那麼多人,空缺下來的人手,你自己到華池宮與清泉宮申領。
接下來一段時間,你還需多多費心,早日讓白茅漁港恢複繁華。”
言罷,王邀海轉身就要乘坐靈禽藍尾鴨離開。
藍尾鴨是滴水洞培養出的幾種代表性靈禽之一,在水屬靈氣居多的滴水洞天中,有不錯的戰鬥力和飛行速度,因而被洞天巡邏隊選做巡邏靈禽使用。
“王師兄,你們要如何處理四哥?”
紀遠沒忍住,問道。
王邀海冷冷一笑,嘲諷道。
“袁家的人我們怎麼敢處理?隻有擁有其他築基修士的支持的情況下,我們可能才會有處理他的機會。”
他不是在嘲諷紀遠,隻是對滴水洞內的一些事、一些人太過無奈,隻能以嘲諷的方式發泄心中不滿。
紀遠不舉報袁老四,對林櫻這位林氏的女修王邀海也熟悉,他篤定林櫻也不會舉報袁老四。
另外,他雖未見過王玉樓,但玉樓屬於外部大家族的弟子,更不可能參與到滴水洞內的一些事上。
所以,王邀海已經確定,接下來他們哪怕真去得木坳查,也查不出任何有用的證據——重點是有用。
三位碧水宮弟子都有不揭發袁老四的理由,單靠洞天執法隊自己,查出什麼證據來都沒用。
梧南的天空上是仙盟,滴水洞天的天空上是滴水天、仙尊府,其實都是一回事兒。
隻是在滴水洞內,各方麵的規格稍微降了降。
——
兩天後,玉樓在視察水閘的建設情況。
河灣村水閘工程的施工人員主要是武者,也有引氣期修士幫忙,五靈根的崔定一有時候還會自己上手,用土法搞定些麻煩的工作。
不過,看著已經搭好了主體架構的宏偉水閘雛形,玉樓卻有些頭痛,看向崔定一,問道。
“老崔,你的思路不對,可能楚然沒和你講清楚。
我先問你一個問題,水閘有沒有用?”
可能王玉樓屬於那種最令人討厭的領導,安排任務的時候不說清楚,現在驗收進度時又開始挑刺。
其實,在目睹王玉樓信手斬鼉龍的一幕後,崔定一已經很老實了,無論是給王玉樓修奇觀高台,還是給王玉樓修政績水閘,他都很用心。
但麵對王玉樓的問題,他也不敢裝什麼勞苦功高,隻得老老實實的回道。
“那肯定是有用的,我現在老了,有時候跟不上玉樓道友的思維,還望玉樓道友點撥。”
河灣漁村土霸王?
不,誰說我崔定一是土霸王我就跟誰急!
我是河灣漁村第一大窩囊!
玉樓看了看四周,側頭低聲對崔定一道。
“其實沒用.”
此言一出,繞是以崔定一的忍耐,看玉樓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
我哼哧哼哧修完了主體,你告訴我沒用?
那你讓我修雞毛?
“.或者說,我也不確定有沒有用,隻是想試試而已。
但你修的這麼大,如果未來虎頭蛇尾,看起來就不好看,你說呢?”
“玉樓道友說的是!我立刻著手安排整改,拆一部分,修的再小些。”
王玉樓笑著點了點老崔,這老東西最近太乖了,玉樓其實還是喜歡他曾經那暗戳戳搞小動作的樣子。
那樣,至少他能確定崔定一在想什麼。
如今老崔動不動就‘整改’‘圍繞玉樓道友為中心’,整的王玉樓想打掉他的黑手,都有些慚愧了。
“不用拆,就如此吧,大一點也好,至少看起來漂亮宏偉,能給河灣漁村的村民安全感。
走,陪我再去看看高台。”
水閘本就是信手一子,能不能成王玉樓其實心裡也沒底,就當主動搞試點吧,總歸不會虧就是了。
“高台已經快完成了,我打算在高台的外層牆麵上,鋪滿黃金磚,不知玉樓道友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張學武看向老崔的眼神都不對了。
你疑似舔的有些太登峰造極了,至於嗎?
崔定一這人確實有意思,暗中對抗王玉樓的時候手段高明的很,現在開始全麵跪舔了,姿態轉變的也很快。
用黃金做磚,虧他能想得出來!
“黃金磚,算了吧,我還是低調些好。”
玉樓連連擺手,他是修仙者,崔定一那黃金磚考驗他,他還能能頂得住的。
當然,如果老崔願意給王玉樓的高台鋪滿靈石,那玉樓自然不會拒絕。
不過,以老崔的財力,如果他能搞來那麼多靈石,說明其必然犯了巨額資產來曆不明罪。
“玉樓道友此言差矣,這高台是為防妖而修,是位及時支援而修,是為河灣漁村的安全而修。
我們理解你的低調,但鎮守修士府要坐落於高台之上,代表的是宗門、是仙尊得威嚴,修的氣派些,也能顯露仙尊的尊貴。”
張學武這個棒槌雖然鬥不過老崔,但在馬屁競賽上一直有種從不服輸的精神,說的比唱的都好聽。
玉樓都不知道,仙尊得尊貴什麼時候和一座練氣修士的府邸相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