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象已經成道,但他帶來的衝擊才剛剛開始,即便是他成道的餘波,都還沒有散儘。
少陽公死了就死了,畢竟它找的護道人都背刺了他。
但嘉淩霄不是路邊的野妖,它死了,嘉洞微是要要說法的。
仙國之都,仙王宮內。
麵對嘉洞微的壓力,即便是畢方門下的仙國國相瞬目,都微微有些汗流浹背。
“一萬年前它就這麼吃人,現在它還這麼吃人。
那仙國算什麼?
我們嘉嶺算什麼?
你那主子如果瘋了,我們嘉嶺不介意帶頭重新推舉一位合適的仙王上去!
仙國不缺高年資的金丹,畢方也沒它想的那麼強,淩霄之死,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嘉洞微的本體當然沒到,說話的是被他弟子捧著的盆栽。
盆栽之上,有一造型獨特的蒼翠小樹,樹葉稀疏,但卻掛了顆碩大的果子。
果子的模樣仿若剛剛出生的嬰孩,不過巴掌大,嘉洞微開口時,嬰孩果核般的臉也跟著動。
這是嘉洞微的秘法,可以實現人在洞天坐,旨意在大天地傳。
從這種傳話的秘法上,也能看出不同金丹仙尊之間的差距。
青蕊即便是在洞天轉化,依然可以輕鬆的跨越大天地的阻隔傳話。
燭照借著燈火,傳話的時候也很從容。
嘉洞微以嬰果為托,傳話的時候還能實現惟妙惟肖的表情傳達,水平也高的厲害。
這裡麵最地板磚的,還得是神光,每次有什麼事,都要費勁巴拉的拉著人到自己的洞天內溝通——兩個字,寒酸。
不過,嘉洞微也就是噴噴,真讓他本體過來,入畢方經營了萬年的仙國之都,他也怕。
“嘉嶺王前輩,陛下它有它的考量,莽象成道前,已經來仙國拜謁過了。
淩霄道友忽然衝出來搶道果,事先也不和陛下商量商量,陛下心頭惱火,總要找個地方泄出去。”
雖然嘉洞微看起來小的可憐,但巨人般的瞬目,依然很尊重,他說話時,腰都是彎著的。
嘉嶺王的含金量,仙國內的高層誰人不知?
不過,尊敬是尊敬,利益是利益,瞬目不可能被嘉洞微的威脅給繞進去,事情本來也沒多複雜。
無非是嘉嶺想要偷雞,被畢方給按住了而已。
這裡的偷雞,實質上不是莽象的道果,而是嘉嶺想要繞開仙國體係的許可,把嘉淩霄的生米煮成熟飯。
莽象在成道臨門一腳的時候,還要去群仙台上再享受一遍勝利結算,而後才證金丹,其實才是正確的做法。
越往上,越要守上麵的規矩,如此才能維持真正大局的穩定。
嘉嶺和嘉淩霄違反了規矩,結果直接被畢方吃了,現在鬨著說畢方做的錯了,其實就是胡攪蠻纏。
所以,即便嘉洞微的威脅很有分量,瞬目依然不能退。
陛下沒有錯,要錯,也是你們想偷雞的嘉嶺錯——這是原則問題,屬於上稱後的計價環節,稍稍讓一點,瞬目反而要背鍋。
“瞬目,不要東拉西扯。
仙國鼎立的時候,畢方和我們有約定。
它享受仙國的供奉,就不能再輕易出手,戕害仙國內的大修士。
淩霄是急了點,但畢方就沒錯嗎?”
拋開事實不談,你就說畢方吃沒吃吧?
“嘉嶺王前輩,那是急了點嗎?
仙國之內可以證金丹的紫府巔峰那麼多,嘉淩霄開了頭,其無後乎?
到仙國之內各路諸侯心懷異心,隨時準備生變的時刻,仙國必亂無疑。
目前,天地間的各大勢力整體上都穩定的厲害,要是我們仙國先亂了,那些人瞬間就會湧上來。
陛下出手,是為了仙國的大局!”
瞬目此言是真正的老成持重之言,在照顧仙國內的各路仙尊級諸侯王利益的角度,瞬目說的很對,畢方做的也很好。
天地間頂級勢力之間的穩定不是理所當然的,誰先內爆,誰就會成為其他頂級勢力的獵物。
那時候,仙國內的諸侯們,或許有個彆可以實現絲滑的跳車,換一個勢力繼續稱尊做祖,可大多數人,都要成為劫難下的塵泥。
頂級勢力不需要那麼多金丹,上麵吃肉的人數越多,反而越不好維持。
一旦打起來,把仙國打崩,才能真正的做到鯨吞。
零和博弈下,仙國不能成為亂戰時代的第一個內爆者。
“畢方又吃大修士了,這違反了仙國鼎立時定下的規矩,你們必須給我嘉嶺一個交代!”
“嘉淩霄貿然成道,就是在壞仙國的規矩,陛下出手恰如其分,沒有絲毫問題!”
“畢方又吃大修士了.一個交代!”
“嘉淩霄問題!”
嘉洞微有理,瞬目也有理。
兩人就和複讀機一樣,你來我往了好幾個回合,愣是沒人後退一步。
他們這種存在,退一步,就意味著要放棄海量的利益,所以,都有不能退的理由。
畢方是很強,但它也拿嘉洞微沒有特彆好的辦法——有辦法,但難以特彆好。
仙國,畢竟是大家一起建立的,仙王是王,嘉嶺王嘉洞微也是王。
如果畢方選擇撕了嘉嶺,那它的仙王之位,也就做到頭了。
仙國內找不到人替代它,從其他頂級勢力找人過來做仙國的仙王也可以。
千秋萬載高坐九天的仙國諸王們不會犯傻,在對抗畢方的過程中,他們都會幫嘉嶺——如果嘉嶺成為了代價,那其他參與構成仙國的勢力會不會在未來的某天成為代價?
這點事,仙國的諸王們太明白了,故而嘉洞微的底氣才這麼足。
況且,瞬目其實給自己挖了個坑——如果仙國不能內爆,那維穩嘉嶺就是必須的選項。
“嘉洞微,你夠了沒有?”
畢方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捧著嬰果樹的嘉嶺紫府,直接嚇的打了個哆嗦。
嘉洞微沒有在意弟子的恐懼,麵對畢方,恐懼才是正常的。
“不夠,淩霄之死,你要給個交代。
八十件五品靈物,或者十六件四品靈物,或者三件三品靈物。
選吧!”嘉洞微絲毫不怕。
怕你我還做什麼嘉嶺王?
能成王不是因為嘉洞微為仙國做了多少貢獻,單純是因為他夠強!
“你什麼時候瘋了的?洞微,我出手,半個時辰內就能吃光嘉嶺內外的所有生靈,你不知道嗎?”
聽到畢方的回答這麼硬,瞬目頓時感覺肩膀上的壓力消失一空。
沒啥大事,仙王心中有數。
“畢方,彆裝橫,沒用,淩霄之死的事不給個交代,我就用自己的手段要交代了。”
一隻青紅色的大鳥虛影在仙王殿內隱現,畢方直接出現在了嘉洞微的麵前。
橙紅色的鳥喙微微下壓,畢方用鼻孔看著以嬰果為身的嘉洞微,問道。
“好啊,你想怎麼要?”
幾萬年修行帶來的底蘊在此刻爆發,嘉洞微瞬間意識到了不對。
畢方不是在威脅,也不是在極限施壓,它是真不怕自己撕開仙國的大局與穩定。
“至少兩件三品靈物,不然,我就裂土西域,畢方,我們幾個老東西聯手,擋你還是輕輕鬆鬆的!”
看似很硬氣,但已經在降價了。
嘉洞微鬨成這逼樣,畢方畢竟也真的吃了嘉淩霄,所以它終究是服了軟。
不成獨尊,總要內鬥,畢方這種存在也繞不開。
不過,它內鬥的目的,已經和王玉樓那種內鬥不一樣了。
站在畢方的高度,內鬥,已然是它通往獨尊之路的策略之一。
“一件三品,多了沒有,嘉淩霄沒那麼值錢,他的洞天也就化了四千多縷洞天之精。”
嘉洞微心中火瞬間就上來了,畢方,你真不是東西啊。
“四千八百縷!淩霄的洞天有八百裡方圓,正正好好是四千八百縷,到你嘴裡就成了四千多。
畢方,這不合適吧,砍價也沒你這麼砍的。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一件三品,兩件四品,這事我就當過去了,以後我依然支持你。”
到了這種利益交換的層級,砍一成,都是海一般的靈石。
修仙界的利益分配規則,是大修士拿走九成,其他修士,即所有的引氣、練氣、築基合起來拿一成。
嘉淩霄作為嘉嶺的第三嶺主,同樣還是堪比莽象的一脈三紫府,他在過往拿到的分配份額,高的可怕。
王玉樓辛辛苦苦在前線扒拉資源,一分沒敢亂拿,分配的小心翼翼,但折騰了五十年,都沒能解決練氣修士戰死的撫恤問題。
最後還是用‘資格化撫恤’的方式,拿紅燈照外門弟子名額做了練氣修士戰死撫恤的置換品,可莽象稍稍抬了抬手.
總之,莽象的恩情代代還,隻要你在紅燈照,你就還不完。
嘉洞微給的價格其實很公允,但畢方和莽象沒什麼區彆,也是頂級的賤畜,對它而言,不占便宜就是吃虧。
可嘉洞微終究是給了個‘依然支持你’的承諾,在此承諾下,畢方終究是認了吃人償命的賠償。
“一件三品,一件四品,兩件五品,就這樣,不能再多了。”
認了,但沒完全認,畢方是這樣的,嘉洞微太熟了。
但他沒想到能榨多出來兩件五品,這已經是意外之喜,不過,嘉洞微沒敢表現的太果斷。
雖然已經滿意,但也不能太果斷的答應,不然以後畢方會惦記你占了它的便宜——純賤畜是這樣的。
“不行,至少添三件五品,不能再少!”
畢方的投影抬頭,把壓下嘉洞微的橙紅色鳥喙拉了回去,道。
“就兩件!”
兩個老東西又是好一陣拉扯,最後達成了‘一件三品靈物,一件四品靈物,兩件五品靈物,一件六品.一件九品’的賠償價格。
“洞微,你不清楚情況,莽象這次成道前,走遍了四極五域八荒,各大勢力都走了一圈。
他的想法很不錯,我們都願意支持他,嘉淩霄算什麼東西,一個後進的紫府,哪能和莽象比。
彆的不說,它把自己的成道之機,放在搶道果順利上,就算它成了道,又能怎麼樣?
我不承認,其他諸王不承認,你們嘉嶺隻能自己養著這個新王,到那時,頭疼的就是你了。
我吃它,本來是想幫你,可你不僅不領情,還非要鬨,哎。
行吧,就給你些賠償,做仙王難,像我這樣處事公正、一視同仁的仙王,更難。”
賤畜發表了一番感言,可嘉洞微完全沒接招。
“早點給,給了這件事就算過去。”
嬰果伸出小手,還用力的晃了兩下,帶的樹枝都在抖。
“行行行,不就是這點靈物嘛,看給你急的,給。”
畢方吃了嘉淩霄,不差這點靈物,這波四舍五入,他還賺了兩成。
可接收到畢方的靈物後,嘉洞微直接變了臉色。
“三品的摩崖墜青,但墜青去哪了?兩千年一顆的墜青去哪了?”
摩崖墜青,核心在於三品的墜青果。
一顆墜青果,大道入腹來。
墜青果妙用非凡,單單一枚,就值起碼五百縷洞天之精。
可畢方給的摩崖墜青,偏偏沒有墜青果。
“啊,前些年送給瞬目了,哈哈哈,不影響,再過兩千年就”
瞪了瞬目一眼,嘉洞微生生吞了這口悶虧。
能從畢方這賤畜手裡摳出來點,已經是贏,就當長個教訓吧,他總不可能真和畢方爆了。
“畢方,你真該死啊!我們走!”
被噴了一句,畢方隻覺得心情舒暢。
瑪德,還能讓你占本尊的便宜?
這場滿是心機的要賬遊戲,在嘉洞微的弟子離開後,也終於落下了帷幕。
“陛下,莽象究竟答應了您什麼條件,您竟然如此支持他?”
仙王殿內,瞬目向著畢方虛影微微躬身,好奇的問道。
他是真的好奇,畢方這樣的老妖怪,僅僅是出手一次,在嘉洞微處就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
莽象請了那麼多人幫自己成道,在不同的頂級勢力內做特殊的護道人,又要許下怎樣的承諾或者說背上怎樣的債務呢?
“莽象.這個小年輕有意思,天地間第一位新法金丹,很特殊,很特殊。”
畢方感慨的搖了搖頭,補充道。
“你不用管,替我盯好仙盟即可,先看看仙盟內的變化吧。”
瞬目趕忙應下,不過,畢方這樣的老妖,當然能注意到瞬目身上那種欲言又止的味道。
“說,還有什麼問題?”
本體如巨人般的瞬目,似山嶽崩倒般跪倒,撅著屁股道。
“陛下,我如今在大天地已經留了三百八十餘年,這.”
佬,我做牛做馬快四百多年,該換崗了~
忠誠是忠誠,但不能加班。
留在大天地主持仙國大局,就是耗命。
仙國的利益,諸王和諸侯們拿走絕大多數,瞬目想多扒拉點,隻能從剩下的一成中劃。
可有冗員的不止是仙盟,仙國也一樣,到最後,瞬目已經很努力了,可實際上也劃不了多少。
但月寒日暖,來煎人壽是真的,多於大天地停一天,就是多耗一天壽元。
“嗯那就等屆滿之後,讓牧春澤接上你的位子,它起碼還有三千年壽元,能頂好大一會兒了。”
瞬目當即就變了臉色,它已經把瑞鹿開發的差不多了,除了命,能賣的全賣了。
可以說,這些年靠著牢牧,瞬目吃了個膘肥肚圓,錢包意義上的,身體意義上的,都膘肥肚圓。
如果牧春澤上位,甚至在未來,成為畢方門下的一員,它就要被這位生死仇敵盯一輩子。
“陛下,這個安排不合適啊,瑞鹿肉、瑞鹿血在各地都很受歡迎”
見瞬目竟然敢這麼和自己搞,畢方都笑了。
“哈哈哈,你是說,你有意見?”
法身虛影俯視著瞬目那肥大的身體,畢方想的卻是,四百年國相做下來,還真養人。
以後,仙國的國相任期長度,要打個對折。
今天瞬目敢質疑,明天換個人,說不定就要掀桌子了。
“不敢,陛下,臣不敢,臣昏了頭,臣.”
瞬目的腦殼都是暈的,生死之間,它選擇了忠誠。
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王玉樓會思考自己如何翻越那座名為莽象的高山,瞬目甚至不敢正眼看畢方一眼。
“夠了,做好你該做的事情!”
青紅色的畢方法身投影輕輕扇動翅膀,瞬目被掀翻在地上,再抬眼時,仙王已經離開了。
它起身,對著仙王殿上的仙王尊位又是一陣叩拜,表演了一番後,才心事重重的去查看牧春澤的狀態。
仙王的命令,它看不懂,它能做的,隻是遵守。
即便畢方的安排再不利於自己,都要遵守。
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偉力歸於個體的頂級大修士畢方,在修仙界,本身就是最頂級的生產者和生產資料——兼具一身。
在它構建的生產關係下,無論是嘉洞微,還是瞬目,其實都是一樣的。
看似嘉洞微能討價還價,但依然在整個過程中,遵循著畢方製定下來的法度。
看似畢方付出了賠償,但它終究是賺了,而且還維護住了自己構建的秩序。
莽象守規矩,需要發誓賭咒的守,畢方守規矩,可以隨便吃人再給賠償。
這怎麼不是實力決定一切?——
玉闕宮。
月華宗山海閣的閣主錦繡,帶著十幾名月華宗弟子,正在為王玉樓和明度、白露展示王玉樓定製的法衣。
為獎勵在反攻中立功的修士,王玉樓向月華宗定製了四百套中品法衣,這筆支出,預算是四十萬枚靈石。
合一套法衣一千枚靈石,但要求是做到中品靈器級。
這個預算,相比於王玉樓曾經帶著林櫻買的價值兩千四百枚靈石的空山新雨法衣,顯得有些低。
但考慮到靈石危機後的靈石大增值,如此的預算又不低了,而且畢竟量大。
因此,月華宗位於蓮花仙城的山海閣閣主錦繡,親自帶隊來到了玉闕宮。
“玉闕道友且看,我們設計了六個不同的款式。
其中兩款,按照你的意思,加入了特殊的西海設計,可以更好的適配修士鬥法的需求。
另外兩款,則是以大氣磅礴為主要思路,隻為展示在前線立功的修者們的非凡氣度。
最後兩款,則是以明秀華麗為主要思路,兼顧氣度的同時,看起來也更漂亮些。”
隨著錦繡的話語,六名月華宗的女弟子,穿著法衣一一上前展示。
小王的日子就是這麼豪橫,但他完全不是為了享受。
給反攻有功的修士們賞賜法衣,是構建後莽象時代新紅燈照內部氣象的一部分。
通過法衣上的特殊化、區彆化,讓前線立功的修士們,成為後莽象時代新紅燈照內的有力派係,從而強化王玉樓不,是從而強化莽象仙尊在宗門內的影響力。
戰爭是血肉磨坊,但從血肉磨坊中活下來的紅燈照弟子們,可以很好的接替被莽象殺淨的浮煙派位置,成為莽象派的全新血液。
從這個角度看,王玉樓其實是在乾正事,而且還是頂重要的正事。
當然,後莽象時代的新紅燈照內部格局不是一蹴而就的,王玉樓也不僅僅打算發套法衣就完事兒。
其他的東西,也會一一安排。
“白露,你的想法呢?”
王玉樓對錦繡點了點頭,看向身側的白露。
白露的修為也就練氣巔峰,但她其實是王玉樓此生的第一個‘嫡係’——王玉樓主持百寶閣時的嫡係。
她喊王玉樓,是喊‘閣主’的。
這稱呼,尋遍玉闕門下,也就崔白毫能和她爭一爭,畢竟崔白毫也去百寶閣消費過嘛。
對於崔白毫的小心思王玉樓太懂了,但他樂見其成。
就是要分化,就是要讓底下人爭,他才好居中調和。
莽象的不惜一切代價,讓他看懂了成道的關鍵。
決心,必須要有不畏懼任何對手的決心。
超卓的實力無法一朝得到,那就從超卓的道心開始。
對手們都是畜生,在這爛遭的世道中,王玉樓但凡太有良心,都算自尋死路。
“明秀華麗的兩款都不太行,和前線反攻的有功修士們氣質不符。
閣主,我更意屬前兩款和第四款,威勢重,有肅殺之意,更顯崢嶸。”
白露是自己人,說話當然是有什麼說什麼,一點虛言都沒有。
她的選擇很有水平,很符合王玉樓的思路。
都是在生死之間活下來的修士,穿那麼招搖乾什麼,就是要有點戰爭的肅殺、崢嶸氣象,才能顯得和其他紅燈照弟子不一樣。
身份認同和標簽塑造是個難以出成效的慢活,但這不意味著王玉樓不該去做,反而需要好好做。
搞好了,他未來的紫府之位才會穩。
一脈雙紫府,想想就知道多難,所以王玉樓必須緊迫起來。
“好,娘子,你呢?”王玉樓又看向明度。
“第二款,兼具鬥法需要,又能顯得大氣。
而且配色上,和紅燈照的內門弟子法衣相差的更遠些。
第一件太鬥法化了,第三件和內門弟子法衣太接近。”
王玉樓很滿意的笑了笑,白露和明度都能懂他,這樣的人,用起來怎能不順手?
“玉闕道友,那就定第二款,可以的話,我現在就回宗門聯係人,幫你批量製作。”
錦繡見客戶還算滿意,心中也長長的舒了口氣。
這些年,玉闕宮的單子之豪橫,傳遍了梧南。
王玉樓派了很多風聞司到不同的仙城和宗門采購,每次出手,都非常闊綽。
如今,終於輪到自己吃著了。
“嗯?海闊真人來訪,明度,你和錦繡道友談,我去接待真人。”
王玉樓剛想應下,就意識到李海闊來了,隻能先放下錦繡一行人,親自出去接待。
見王玉樓離開,錦繡以為事情已經定了,可金明度反而給她出了個難題。
“四十萬太貴了,現在法衣沒那麼值靈石,而且我們是批量定製。
三十二萬比較合適,一件八百枚靈石,你們還有三百枚的利潤,如何?”
小金能有什麼壞想法呢?
明度啊,隻是心疼自家相公。
事情發展到這裡,在三位奪道者的搶奪中,祖師成了金丹,天蛇也過了天劫。
這背後的邏輯怎麼回事,聰明人都看懂的差不多了。
戰爭是為了什麼,金明度能不知道嗎?
王玉樓天天為宗門殫精竭慮,頂著燭照派的壓力,在前線沒日沒夜的乾。
祖師的證道路,他支撐著祖師走了那麼遠,可祖師又給了他什麼賞賜?
給了餅!
畫餅!
紫府讓王景怡開了,王玉樓忙前忙後,結果打了白工。
是,王玉樓和王景怡的關係好,但金明度和王景怡不熟。
她的道侶是王玉樓,不是王景怡,不是莽象,不是紅燈照。
所以,她挖起紅燈照牆角時,毫無心理負擔。
出了事她扛就行,反正她有金山老祖這個金大腿在!
“這明度仙子,不是這麼算的啊,法衣的成本隻有四百多枚靈石,但製作法衣有損耗、有失敗,這些都是成本。”
看似合理,但就是扯淡,事關靈石,金明度寸步不讓。
“得了吧,大量同款法衣,多多製作的情況下,製衣師的失敗率會快速下降,你說的損耗,也會大大減少。”
修行到了後期,有了法門和方向,剩下的就是堆資源。
同樣一個法門,兩個資質一樣的修仙者修,資源多的就是修的快。
所以,資源是極其重要的,否則天地間的頂級勢力不會是現在這逼樣。
天地間這麼穩定,是因為頂級勢力內的強者都是善男信女,愛好和平嗎?
不,全是為了更高效、穩定的攫取資源罷了。
“這樣,三十六萬,不能再低了。”
錦繡咬著牙,不情不願的給了波回扣。
四十萬的單子,二十萬的成本,利潤二十萬枚靈石。
金明度的要價是利潤四六分,屬於壓得很死的要價。
錦繡給的價格相當於利潤二八分,這其實也不低了,畢竟,月華宗內還要分蛋糕。
“錦繡道友,你的誠意不太足啊,三十六萬太高,還不如讓我相公找妙峰山定製。
這次不找妙峰山定製,是因為他們的弟子都上了前線,交貨速度慢些。
但論價格,妙峰山說不定能給到三十萬,還能再省兩萬。”
妙峰山好啊,妙峰山擅長絲綢布帛類法器的煉製,針法也是一絕。
重點是,對法衣製作,也頗有研究。
此時又恰逢妙峰山海闊真人來找王玉樓,拿妙峰山出來壓價,可謂金明度的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