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莽象是天驕、是畜生,可還能比成道更早、實力更強、勢力更大的天蛇更天驕、更畜生?
包比不過的。
西南的天蛇宗不行,北方的梧南絕壁也不行,東邊的伏龍觀其實也不行。
其他的不說,紅燈照打了這麼久,治下修士數量大大減少,戰爭潛力已經透支的差不多了,真打伏龍觀,說不定就是被按頭羞辱了。
這也是王玉樓篤定戰爭早晚會停,莽象隻是等一個好的時機的原因之一。
停戰之前管一管妙峰山伸出去的黑手,是莽象和紅燈照的利益訴求,所以王玉樓才放任穀神宗反攻北線。
所以,算來算去,隻有一個答案。
西海。
一路向西,徹底收回曾屬於紅燈照的四千裡西海,甚至更進一步,跨過西海堤,再往深處走個幾百裡。
過去的西海傳奇神光已經暫時離場,馬上將要君臨西海的是紅燈照的莽象仙尊。
——
莽象山,映曦宮。
在懸篆、旦日未死前,作為莽象門下的第三位弟子,繼承了周縛蛟遺澤的周映曦地位非凡。
她在莽象山上,是有獨屬於自己的宮殿群的,甚至不比玉闕宮差。
楚然的建議她終究是聽進去了,選擇走進王玉樓的身邊,選擇回到莽象山上修行。
所以,在等待仙尊回宗的這段時間,王玉樓就住在映曦宮內。
“相公,好看麼?”
映曦提著彤紅色的裙擺在王玉樓身前轉了一圈,再回眸時,那雙蘊藏著生命氣息的桃花眼中儘是笑意。
萬紫千紅無顏色,回眸一笑百媚生。
“娘子穿什麼都好看,等下不要和其他男修士說話,不然我怕他們的道心會受影響。”
王玉樓略帶調侃的笑著回道,回應的是周映曦曾經說他在前線夜夜笙歌的屁事。
小王心裡惦記著呢。
“什麼啊,我和你可不一樣。”
映曦嗔怒的捶了小王一拳,但還是很給麵子的和小王一起,來到了宴會廳。
王玉樓宴請宗門內的同道,設宴映曦宮,來的人不少。
回宗門的前線立功修士占一半,玉闕派中在門內任職的修士占小半,剩下的,則是門內各個勢力的頭頭腦腦。
“玉闕道友,多年不見,風采更進一步了。”
“仙姿玉質,龍鳳相和,見到映曦仙子和玉闕道友,我才知道什麼是神仙眷侶。”
“玉闕師兄,承蒙大恩,這些薄禮是我近幾年任職攢下的,你一定要收下。”
見王玉樓和映曦出現,宴會廳頓時雞飛狗跳、紛紛擾擾,好不熱鬨。
可以說,小王隻是邀請宗門內的同道吃頓飯,紅燈照內就和掀起了一陣風暴似得。
被誰邀請了,誰沒被邀請,全是學問。
在莽象殺淨門下紫府得證金丹的情況下,宗門內的很多人,對於莽象一脈未來的動作是有顧慮的。
小王這時候邀請人赴宴,結合他莽象一脈牛馬領班的地位,在對設宴、邀請等行為背後意味的思索上,大家腦補的相當歡實。
甚至,被王玉樓邀請但沒來的人,竟隻有易走日一個。
連鄒天行都來了!
其他人可以不那麼給麵子,但老鄒不行,他太特殊了。
小王未來可能還會搶了老鄒的位子,當然要給人家點心理按摩。
“掌門師兄,您上座,來,給掌門師兄添座,就放在我和映曦的位置邊。”
“玉闕道友客氣了,哈哈哈。”鄒天行笑的相當勉強。
莽象在群仙台上開勝利結算,王玉樓在紅燈照內開勝利結算。
大家各有各的贏。
莽象得了道,贏,玉樓更進一步的成為了紅燈照真傳弟子中的前幾人,也贏。
酒過三巡,為洞天中人修新府邸的事情王玉樓也聯係的差不多了,他才說出今日設宴的真實目的。
“戰爭日久,宗門內的弟子培養本就受戰爭影響的厲害。
皮靈修等人反叛,更是屠儘了外門。
掌門師兄,我建議,門內當儘快補齊外門弟子。
慢吞吞的從雜役弟子中選,終究是緩不濟急,強行拔升,也不合規矩。
所以,不如我們來一次廣開山門,諸位同門若有相熟的後輩,也可直接介紹參與。
師兄,您意下如何?”
王玉樓摟著映曦,眼睛不看鄒天行,而是看向宴會廳內的眾多同門。
我畫餅,大家一起分,諸位,隨我一起施壓鄒天行!
紫府沒那麼閒,不管紅燈照外門弟子招收,這事兒,是掌門鄒天行的職分,他也一直在辦。
但老鄒太墨跡,辦事的效率遠不如適應了戰時節奏的小王。
王玉樓選擇拉門內各大勢力一起,逼老鄒讓利,從而落下自己回宗門後的第一子。
被王玉樓偷襲的鄒天行看向宴會廳內的其他人,眾人眼中的貪婪讓他明白,自己這是因為動作慢,被王玉樓宰了!
也就是說,他僅僅是因為對宗門儘忠的效率差了點,就被王玉樓搶了人事。
這,便是他們的競爭烈度。
你不乾、你乾的慢、你乾的不好,無論哪種情況,都可能給對手機會。
“我今天是來吃飯的,沒想到玉樓你給了我這麼大一個驚喜。”
先是陰陽了王玉樓不講武德,鄒天行補充道。
“廣開山門是好事,是好事,這樣,門內的築基,每人可以推薦五名外門弟子。
至於選拔,就不必要了,大家稍稍找找人,幾千名弟子便能湊夠,諸位以為如何?”
這下輪到王玉樓麵色不好看了。
門內築基一人五名,不選拔直接進,這種廣開山門,和王玉樓想要的不一樣。
它符合各大宗門長久以來招收弟子的既有模式,但不符合王玉樓的利益。
這個搞,新紅燈的舞台,就輪不到前線受過王玉樓恩惠的牛馬們參與了。
淡淡的香火情也是香火情,影響力就是這麼一點一點爭的。
這種影響力,表現上看起來是王玉樓的,其實終究是莽象的,這是王玉樓作為莽小將日常修行中的獻忠行為,也可以說是莽小將應有的自我修養的一部分。
“天行師弟此言差矣,外門弟子的位置也有宗門法度管理,哪能私相授受。
我看,還是要選拔,玉樓,你的意思呢?”
令狐啟尚開口道,這老登猜中了王玉樓的想法,給了玉樓一個助攻。
但是吧,他這個助攻其實不太好,或者說,鄒天行為了惡心王玉樓,畫的餅比小王還大。
門內築基人人推薦、隨便推薦,是個人被推薦了,就能成外門弟子——純賣宗門利益收買人心。
但偏偏外門弟子的位置又不是太重要,否則紫府也不會不管。
老鄒如果堅定這麼做,拉到支持,事情還真就能這麼搞下去。
王玉樓現在想反對,拿法度當然能唬住一部分人,但終究是推著眾人往燭照派靠攏。
惡心!
映曦擔憂的拉緊了王玉樓胳膊,她當然明白王玉樓麵臨怎樣的難題。
但小王已經不是曾經的小王了。
破局的思路很簡單——狠狠地敲打!
“噔!”
他重重的放下酒杯,當即就有好幾名緊張的同門被嚇得哆嗦了一下。
隻聽小王冷聲道。
“選拔是必須的,大家一人推薦十個,然後從被推薦的修士中選,總會有起碼三四個能進來。
如果拉開閘,什麼人都往宗門內塞,說不定又會混進天蛇宗妖人,再現兩個月前的亂象!”
不聽話就再現兩個月前的亂象!
什麼亂象?
看看誰像天蛇宗的妖人,先殺頭後定罪!
“你們誰有意見?”王玉樓環視下麵的同門,表示他也可以開明的聽取意見。
“當然沒意見,玉闕師兄果然是前線棟梁,時刻不忘.”
“玉闕師兄說的對”
“支持,我支持玉闕.”
小王邀請來赴宴的人裡,燭照派就倆,易走日和鄒天行。
易走日沒來,若隻有鄒天行一個人反對,在此時又顯得他和宗門內的‘大勢’格格不入,不合適。
開會不能什麼人都請,不然就難以開勝利的大會了。
“哈哈哈,掌門師兄,你的意思呢?”
見大局已定,王玉樓看向鄒天行。
紅燈照的核心弟子層內,修士的數量就那麼多,此時眾人的意見,就是大勢。
王玉樓靠小手段先形成了共識和大勢,做出了某種接近既定事實的局麵,老鄒被逼到了牆角。
他沉默片刻,王玉樓也不繼續逼問,隻是用沉著的眼神看著他,給他施加壓力。
老鄒沒有被壓力和局勢壓垮,反而問道。
“我們也能推薦弟子吧?”
他說的‘我們’,當然是燭照派的築基們。
“當然。”
王玉樓知道,自己回宗後的第一子已經落成。
用一個不大事情,在精巧的構思下,塑造接近於既成事實的大勢,壓鄒天行不敢放手一搏。
最後鄒天行的問題,看似可以理解為燭照派也不會虧,但其實已經有‘強行宣布沒輸’的意味了。
“選拔要怎麼選,看資質?看年齡?看鬥法實力?”鄒天行問道。
王玉樓清楚,老鄒這是準備在細化的環節中和自己繼續拉扯。
無趣!
內鬥第二回合,王玉樓選擇虛空造牌——就決定是你了,貝蘭芳!
“掌門師兄有所不知,蘭芳師妹是仙尊洞天內的修士,他們在洞天內,有一套很不錯的弟子選拔方式。
來,蘭芳師妹,和大家介紹介紹你們洞天內的選拔方式。”
聽到王玉樓的話,包括令狐啟尚在內的宴會參與者儘皆側目,周映曦嘴角微微一笑。
鄒天行的表情更是直接不自然了。
虛空造牌的魅力就在於此。
隨著貝蘭芳把小王告訴她的選拔方式一一講出,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隻能紛紛叫好。
王玉樓先用‘兩個月前的亂象’做大棒,後用洞天中出來的貝蘭芳講述選拔方式做煙霧彈,屬於把門內的師兄弟們,當天蛇宗妖人打。
這套連招絲滑到直接打出了‘莽象虛影’,疊加前麵被王玉樓精準邀請鋪墊出來的接近既成事實的‘大勢’,滿堂紅燈照弟子,又有誰敢反對?
你反對?
你那不是反對,而是不想活了!
“掌門師兄,可能是大家不願意得罪我,所以也不說實話。
我其實是很想聽些意見的,您要不說兩句?”
大局已定,小王這是在拷打鄒天行。
莽象剛剛成道,小王搞出來的選拔式廣開山門也思慮周全,他鄒天行能有多少意見?
真就為了些外門弟子,和王玉樓、和莽象一脈爆了?
算了吧,那種事,是進賢真人家的易走日的活,不是鄒天行的活。
老鄒做不到那一步。
“沒有意見,同意!”
——
“我不同意!”
群仙台上,神光是真的怒了。
王玉闕在紅燈照開會,莽象在群仙台上開會。
小王看的是紅燈照,莽象仙尊的眼裡,是仙盟六州,是兆億生靈。
“我當初說仙盟需要變法,你們說,我是後進的金丹,變法的事情輪不到我來說。
可莽象說要變法,你們又支持,這算什麼?
仙盟現在是變法的時候嗎?
莽象究竟做了什麼,你們確定嗎?
變法變法,變壞了怎麼辦,代價誰來承擔?”
神光這話,已經爆了。
他怕!
仙王的棋局他看不懂,他不懂仙王為什麼要把牧春澤放在仙國國相的位置上。
但他看得懂莽象的棋局,莽象剛剛成道,不怕雷劈,正是大展拳腳的好時候。
當初,神光擔心時代的發展、擔心未來,所以果斷的選擇趕緊轉化洞天,卻沒想到,莽象會在成道前就盯上西海。
神光的影響力被莽象和青蕊做局奪走是暫時的,他有信心結束洞天轉化後一步步奪回來。
可現在,如果莽象拿到仙盟的變法權,莽象就可以借著大勢的力量,進一步蠶食西海。
那樣,神光就真被踹下桌了!
“怎麼,變法什麼時候成你的專屬了?
不就是變法麼,我也可以談,我也可以變法。
你有意見,我願意聽,但你不妨把話說清楚。
什麼叫我‘究竟做了什麼’,你給我說清楚,神光!”
群仙台上,仙盟的保守派和變法派相對而坐。
莽象站在一眾保守派仙尊的第一排正中央,也不怒,隻是笑的很不屑。
小登,你要是能看懂我的布局,當初就不會被我按頭羞辱了!
原來,今日莽象又忽然上了群仙台,且以仙盟保守派新銳仙尊的身份,提出自己想要在仙盟搞變法。
如此,才有了眼下的兩派對峙。
“不用我說,大家也明白,你為了成道,不知道向羅刹、黃衣佛那些人,許下了多少承諾。
滅仙域,少陽公奪道,在羅刹的阻攔下身死。
聖地,朱保菩薩奪道,被黃衣佛打的半死。
這還隻是三個人奪你的道,就有這麼多大修士為你做護道人。
諸位道友,莽象究竟許下了什麼諾言,才能得到那些人的支持?
你們要小心啊!
他作為保守派的人,成道後居然口口聲聲說要變法,這不就是為了搞亂仙盟,給其他勢力機會嗎?”
天地間頂級勢力穩態對峙這麼久,大家的內壓都很大。
仙盟的大修士需要莽象革除仙盟的冗員,甚至需要莽象除掉自己手下不聽話的門徒,就是這種巨大內壓的現實性案例。
大家的日子,都不是太好過,雖然大修士們拿走了九成,看起來不缺資糧。
但內部分配的時候,總會為了多拿少拿而爭,這種誰多誰少的爭端,隨著大修士的數量越來越多,會更加劇烈。
仙盟內的變法派,就是在內壓之下而出現的。
隻是,神光、天蛇、白須將軍等所要的變法,是要求改變仙盟內某些該死不死的人多吃多占的情況。
而在神光等人看來,莽象現在搞變法,可能是為了攪亂仙盟,從而給境外勢力遞刀子——這是神光說出口的理由,他實際上怕的是莽象拿到變法權後徹底吃了西海。
“哈哈哈哈,神光啊神光,你是真有意思。
羅刹提了,聖地的黃衣佛也提了,可你說了,有三個人奪我的道果。
所以,為什麼你不提畢方?
是不敢嗎?
總不會是忘了吧?”
莽象毫不留情的嘲諷道,群仙台上的保守派仙尊們,頓時笑做了一團。
天蛇演黃毛是純演,論小醜,還得看神光。
神光成道太快了,成道的根基又特殊,造成了他此時的困境。
為什麼他不提畢方?
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