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水平的存在,從你關注的問題維度就能看出來。
一個仙盟的築基問這種問題,水尊隻會覺得他是沙比,看不懂自己當下麵臨的最緊要關鍵是什麼。
而王玉樓問這種問題,代表的傾向就不一樣了——金穀園可什麼都告訴了水尊!
小王的仙盟第四派謀劃,水尊是知道的明明白白的!
‘虓虎不一定真死了,大天地的限製鬆快不一定對應的是虓虎之死,還有其他手段可以實現,龍神可能有大問題。
此外,每一個混亂時代的開局都不一樣,但又有很多一樣的,你是想到什麼了嗎?’
你不能指望還沒成為獨尊的存在,可以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掌握一切變化。
那不現實。
顯然,水尊有這樣的自知之明,所以,他很重視王玉樓的主動請教。
能論道簸籮天,是因為你有水平,不止是因為你壽元夠長。
大天地壽元長的東西多了,太多仙器的器靈,都有五萬年甚至八九萬年的資曆,它們有資格到簸籮天上論道嗎?
‘大天地穩定,大葡萄繼續長大。
大天地不穩定,混亂時代中,小葡萄同樣會化作大葡萄的養分。
摘葡萄的人表現出想要大天地混亂的樣子,可能隻是為了打草驚蛇。
穩定不穩定,它都贏!’
聽到王玉樓的判斷,參與團建的水尊微微抬手。
它早就注意到滴水快死了,可蒼山和青蕊都沒出手,羅刹更是作壁上觀的完全無視。
在王玉樓又一次表現出了價值的情況下,水尊決定抬小王一手。
一道清澈的水光於滴水周身湧現,將其從危險的邊緣救了下來。
青蕊詫異的看了水尊一眼,但水尊什麼都沒說。
‘思路很好,方向錯了,這個方向上不會有答案。
每一個人都有必勝的決心,於我而言,穩不穩,我也都有信心贏。’
‘不是給所有人看的,隻是給個彆人看的,您以為呢?’王玉樓反問道。
水尊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把滴水拉到了身側,用神通治療起了其身上的傷勢。
滴水是水法成道的仙尊,水尊是大天地內排行前三的水法頂級金丹。
說前三不是說有人比水尊強,而是在大家都憋氣,很少全力出手的情況下,水尊的水法依然能保底前三——很強很強。
注意到水尊為滴水療傷的動作,就連它的好徒弟金穀園龍神都驚了。
不是,師尊,您什麼時候開善堂了?
‘莽象叛盟,畢方支持莽象變法,就在你點明虓虎存在問題之後。
玉樓,這件事,麻煩了。’
節奏,節奏,節奏中藏著致命的細節。
仙王隻是動了動,大天地的仙尊們都會記錄在案。
它的一舉一動,隻要是暴露出來的,都必然會被所有人盯上。
但其中的脈絡,隻有局中人,隻有那些足矣參與大天地最頂級博弈的人,能真正的看懂。
顯然,水尊在王玉樓的提醒下,注意到了仙王曾經的動作。
過去的事情,有很多可能是假的,但水尊很確信,莽象和畢方的動作,是真的。
‘所以,虓虎之死的背後究竟是哪個勢力,您的實力那麼高,總歸是能有所猜測的吧?’
王玉樓深感無力,仙尊們的棋局,大多數時候,圍繞著懸而未決的事情展開。
很難下,所有人都在博弈預期,而不是當下。
‘天外天,無極道主。
好了,忙你的去,不要真輸給四海盟。
至於那些麻煩事,暫時影響不到仙盟。’
水尊也麻。
滅仙域完蛋了,但大天地混亂時代的更深層次博弈,又擺在了它麵前。
水尊在自己的太和水域內,是無敵的。
但無敵是實力上的無敵,不是無所不能的無敵。
無極道主在牆外舀屎往大天地的棋局內潑,這種混賬事,水尊當然看不懂。
你說亂潑屎這種行為沙比或者看起來沒水平吧,但它在攪亂局麵的維度上,真就是極其有用的。
有用到沒邊。
好用頂過一切,亂潑屎的策略,甚至能把太和水尊都晃得迷迷糊糊的。
可按照王玉樓的‘葡萄論’,一切又都說的通了。
真傳一句話,對於水尊這樣的存在而言,大多數的信息都是明牌,王玉樓的‘葡萄論’‘穩贏論’,看起來抽吧,但就是真傳的那一句話,幫水尊把一切都串起來了。
畢方為什麼還想變法?
虓虎為啥死的那麼沒意義?
全串起來了。
這是無極道主與無極法尊的對抗,但又同水尊的命運與未來息息相關。
可他還不能把這種信息和簸籮會上的其它人說——這玩意是無價的。
至於順手救滴水,真就是小事。
情況合適的時候,什麼王玉樓、東來、滴水,水尊想殺就殺。
現在拉攏和尊重,不過是暫時的需要。
在局麵複雜的情況下,未來不明,大家都需要抱團取暖。
王玉樓能拿到東來和牛魔等仙盟仙尊的支持,嘗試建立仙盟第四派,水尊就能‘慷慨’的給王玉樓支持,穩住第四派和自己的關係。
互相利用而已。
‘水尊,大恩不言謝,滴水來日必有償報。’
在水尊的神通治療下,小魚很快緩解了傷勢。
及時的治療比事後的治療有用太多了,水尊剛剛的搭救及時,治療也及時,所以,小魚的實力甚至沒什麼損失。
這當然是大恩,實實在在的大恩。
‘不必謝我,這是看玉樓的麵子,仙盟第四派,我認了!
隻是你們做的要快些,再快些,時間不多了。
等簸籮會和畢方的賭局明了,又是新的局麵。’
驚喜,但驚的部分疑似有些多了。
東來注意到了滴水的恍惚,思量的卻是,小王是不是要被水尊戴綠帽了。
顯然,東來仙尊的想法是錯的,水尊這種老賤畜,怎麼可能在意什麼女人.
他單純是看好王玉樓未來可能還有用,僅此而已。
仙盟的團建,差不多是大天地內最強級彆的組團進攻。
即便這位滅仙域妖皇有著近四萬年的修為,洞天更是大到四千裡方圓,依然被打的嗷嗷叫。
但它沒有選擇和其它人一樣,把洞天連接大天地苟延殘喘,或直接爆了洞天回大天地,而是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正是這種酷烈的反抗,才讓滴水陷入了生死之危。
於生命的最後時刻,這位滅仙域的妖皇,愣是乾死了三位參與團建它的金丹仙尊。
其中,有兩名仙盟的仙尊,一名羅刹帶著反水的前滅仙域妖神。
無邊的靈機與道蘊在洞天內四散而開,仙盟的金丹們吃了個爽,瘋狂的吸納著同道隕落後的遺留。
而妖皇的洞天,則是被仙盟的四位簸籮會仙尊,按照眾人的團建貢獻值,進行了分割。
就是殺了後分肥,赤裸裸的弱肉強食。
底層的劫灰是肉,但在混亂時代中,即便是四萬年修為,隻差一萬年就能入簸籮會的仙尊,也能成為肉!
這就是混亂時代的可怕之處,臨死前拉三個金丹墊背又怎麼樣,依然死於仙盟的團建!
而仙盟,完全不缺新生的金丹,如果想要,立刻就能補上來兩百個!
這就是基本盤的意義。
戰功分配的差不多了,一波肥之下,單單小魚的洞天,直徑便擴張了整整一百裡。
但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水尊居然在戰利品的分配上,給了她一個順位相當靠前的選擇權。
仙盟眾仙尊團建滅仙域妖神洞天後,戰利品的分配是很有意思的,大體上有兩條關鍵的原則。
其一,就是洞天根據戰功分配,能者多得,摸魚的給一點就打發。
其二,便是在具體的戰利品分配上,根據貢獻多少,給不同仙尊以不同的選擇排名。
當然,往往是水尊先拿,青蕊第二,蒼山第三,羅刹第四,其他的仙尊都要在第五名往後排。
每人拿一個,輪一圈後,剩下的所有人一起分,遵循‘功法秘傳複製皆有’‘法寶靈丹符籙靈材按價拍賣後均分洞天之精’的模式。
這裡麵,無論是摸魚的也給一點,還是功法秘傳複製皆有、均分洞天之精,都是仙盟對金丹仙尊們的照顧。
其中的邏輯是,一個勢力想要內部長久的穩定和團結,必須照顧好自己的核心成員和基本盤。
所以,它的排名和分配,其實遠比仙盟對底層治理中的分配來的公平的多。
在修仙界,公平從來不是什麼理所當然的東西,你實力越強,享受的公平就越多——當然,‘越強越能公平’在表現上又接近於一種特權就是了
而在之前所有的分配挑選環節中,小魚最好的位置,也就拿到了第二十四名,屬於運氣好的時候。
這次,因為水尊出言相助,刷了水尊的麵子果實,小魚挑選戰利品的排名,直接提高到了第十二名。
不是不能再高,也不是水尊的麵子不大,而是水尊的麵子果實也不能無腦亂用。
當然,這個排名雖有些超拔,但考慮到小魚差點被乾死的倒黴情況,其實也算合理。
而且,水尊又是搭救、又是治傷的,在仙尊們看來,就是水尊在惡心青蕊。
這種事,青蕊不說話,其它人敢說什麼?
懂行人眼中,內鬥的分量,是遠比外鬥重要的多的它荒誕,但真就是事實,內鬥對局中人的切身利益影響就是比外界矛盾大。
青蕊不表態的原因也不複雜,她不在乎。
滴水如何,在滴水帶著那麼多人過來時,她就已經明白了。
滴水於仙國成道,成為她的人,是她和畢方聯盟的一部分內容,又不是真就是她的人。
是的,青蕊和畢方就是有隱秘的聯盟,還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很多很多年。
甚至,王玉樓都能算是畢方的人。
王玉樓的道侶白小魚,在仙國成道後被畢方派到了青蕊這裡。
王玉樓的老丈人牧春澤,如今在仙國的仙王手下做國相。
王玉樓的師尊莽象,同樣在畢方的麵前聽用。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修仙界的水確實複雜,小王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鑽營的水平夠強。
水尊那麼給王玉樓麵子,甚至願意為仙盟第四派站台,裡麵有沒有尊重王玉樓和畢方關係的因素呢?
很難說,無極道主和無極法尊都是無極,誰知道情況是什麼情況,穩一穩總沒有錯。
王玉樓做副盟主逼走了莽象,王玉樓如果成為仙盟內的梧南州巨擘,是不是能在水尊和蒼山的幫助下逼走青蕊或乾死青蕊?
預期是個好東西,很多事都是沒有定論的,未來被大家攪和的很難預測,局中人能做的無非是走下去,且走且看且改變生存與博弈策略。
當然,這些事和小魚無關,她這會兒完全被如何選擇戰利品給難住了。
這位死戰到底的滅仙域妖神,是滅仙域‘九大妖皇’之一,有四萬年的修為。
其留下的好寶貝非常多,即便白鯉是第十二位挑選的,依然能從靈寶和五品靈物中做選擇,還有很多極品的丹藥、功法等。
以前,小魚幾十名靠後的挑選排名,無非是在適用於紫府修士的東西內挑罷了,沒什麼好糾結的。
可現在,她可選的東西都是老牌仙尊們可遇不可求的好寶貝。
其他的不說,單單靈寶吧,西海仙城的金剛柱屬於仙盟的資產,實際上,在仙盟的金丹中,很多都是隻有四五件靈寶、一件保底的仙器,再多,就沒有了。
都是萬古天驕啊.
而小魚身上的靈寶也就四件,仙器不過一件。
看似夠用,但靈寶這東西,誰都不嫌多不是嗎?
不過,她選來選去,最後卻隻選了‘囫圇成道丹’——證金丹用的。
很多仙尊對她的選擇感到有些奇怪,不過也沒說什麼。
囫圇成道丹是好東西,滴水自己不用,也能用來在萬裡坊內換寶貝,而且因為其輔助證特性,估計大概率會被不懂證金丹關竅的倒黴蛋哄搶。
當然,小魚是不會在萬裡坊內賣的,這玩意兒她準備送給王玉樓。
小男人也是男人,自己選的男人。
另外,水尊的話也很有意思,白鯉必須尊重。
一方麵是尊重水尊,另一方麵是尊重被水尊尊重的道侶王玉樓。
修行不僅僅是打坐采氣,到了白鯉的層次,她的修行已經不拘泥於什麼具體的步驟和手段了,甚至一顰一笑間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如果你不能為修行癡狂到,把一切的行為和動作都視作修行的一部分,那你算什麼逐道者?——
玉闕宮,小王正在享受紂王的待遇。
紅紗帳內巧笑濃,玉華卻向錦瑟鳴。
沒辦法,金穀園神尊都願意站在小王身側了,小王當然要給景蒹葭獎勵。
嗯,這是對金穀園神尊的尊重。
站在王玉樓的角度,雖然有為了成道而犧牲色相的嫌疑,但景蒹葭畢竟還算漂亮,把她當女神的修士能在湖州組成個小宗門。
從這一點看,王玉樓虧的還不算太厲害。
就在小王準備提槍再戰幾個回合時,他所在的寢宮內忽然出現了一人。
如果說景蒹葭像神女一般傾國傾城。
那小魚就是神女,她的道體和修為決定了,她已經過了傾國傾城的階段,屬於仙姿玉色、風華絕代的存在。
“嗯?你來了?”
聽到男人的話,景蒹葭睜開羞澀的眼睛,卻見那混賬東西居然穿上了褲子,掀開了紗帳,竟是要離開一般。
“我早就聽說你娶了一百多個,所以,這是第幾個小老婆?”
景蒹葭看向那女人,正好撞上了白鯉的目光。
滴水仙尊的額頭有一塊特殊的本命逆鱗,如同第三隻眼睛一般,平時隱藏。
但景蒹葭看來時,忽然綻放出無際的光,刺的景蒹葭雙眼緊閉。
湖州的天驕?
金穀園第一美人?
團結型道侶中的卷王?
沒用!
甚至連成為墊腳石都沒資格,僅僅是被滴水看了一眼,景蒹葭的道心就快破碎了。
太難了,做玉闕仙尊的道侶,太難太難了啊!
而小魚僅僅是撇了她一眼,便看向玉樓。
“直視仙尊,大不敬。
你娶這麼多,是不是從來都沒教過她們規矩?”
王玉樓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是小魚回歸仙盟後,兩人第一次私下見麵,結果被小魚撞到.
確實有些尷尬。
“忙啊,沒時間。
不過,你我的情況,是不是先藏著會好些?”
小王是個謹慎的性子。
“無妨,藏隻是手段,到如今,也沒了多少意義。
不對,彆告訴我,你是怕了?”小魚有些狐疑的打量著王玉闕。
當初,是王玉樓攛掇著她,拉一個仙盟第四派出來的。
現在,水尊支持,白須將軍靠攏,五龍派和崇仙州眾仙尊、滅仙域眾仙尊聯手,正是局麵大好的時候。
若是小王這時候縮了,她是真會發怒的。
“不,當然不怕,隻是心情有些複雜。
有時,我自己也想不明白。
你說,我就是個養驢的,怎麼一步步,就走到了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