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瑤輕輕點頭,補充道。
“父親在鏡湖幫搜到些賬本,疑似和玄陰教私鹽買賣有關,但線索斷了。
現在龍江府表麵平靜,實則暗流湧動。”
她看向沈默的眼神中,既有關切又帶著一絲期許。
夜幕漸深,蘇清瑤端來一碗湯藥:“百年老參熬的,快喝了。”
遞碗時,指尖不經意擦過沈默掌心,如星火墜入深潭。
沈默慌忙低頭,滾燙的參湯下肚,卻比不過心頭翻湧的熱浪。
閉眼時,方才的觸感愈發清晰,恍惚間墜入雲霧——夢裡蘇清瑤溫柔擦拭他額頭,翠玉則朱唇輕啟,遞來琥珀色酒水。光影搖曳間,兩個身影漸漸模糊。
飲碧居內,燭火搖曳。
黃同知半敞著官服斜倚雕花軟榻,翠玉跪坐在旁,朱唇含著琥珀色酒水俯身貼近。
兩人交頸相纏間,酒水順著嘴角溢出,在官服金蟾補子上暈開深色痕跡。
“黃大人這般急切……”翠玉指尖劃過他胸前,話音未落便被掐住後頸。
雕花屏風後,陳天放隔著半透的絹紗站著,手中烏木酒盞裡的猩紅液體幾乎要溢出來。
榻上的浪笑和響動穿透屏風,他攥緊酒盞,牙關輕咬,仰頭喝完酒,笑著說:“黃兄,鏡湖客棧的事兒多虧你費心。
明日就將五成乾股過戶到您名下,往後還得仰仗大人多多關照。”
黃同知摟著翠玉,頭也不抬,掌心在她衣襟下肆意揉捏。
“小事一樁!不過林淵那小子跑了,陳老弟可不能掉以輕心,萬一他狗急跳牆……”
話音未落,翠玉忽然貼緊他耳畔,指尖勾著酒盞輕晃:“大人~先不說這些嘛~”
陳天放握緊酒盞,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卻依舊維持著笑容。
“還望黃兄在漕幫合作的事兒上多費心。
我尋思著,咱們與漕幫做水路運輸生意,利益分配……”
“咱們拿大頭!”
黃同知粗暴打斷,猛然將翠玉摜向木榻。
肥碩的身軀隨即壓下,“敢有異議,我讓他在龍江府待不下去!”他扯開翠玉衣襟,指尖掐住她腰側。
翠玉喉間溢出半真半假的嬌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這聲浪裡,她將二人對話一字不漏收進心底。
胭脂氣裡悶哼聲起,混著樓下驟然拔高的弦樂、賓客哄笑,轉瞬被夜色吞沒。
城南外飛龍山莊密室,子時。鐵門突然劇烈晃動,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吱呀聲被頂開。
密室深處,燭火如鬼火明滅。
黑衣人倚牆而立,鬥篷陰影裡一雙冷眸泛著幽光,指間符文令牌碰撞出細碎聲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楚孤鴻!\"張豪一腳踹飛半人高的陶罐,碎片飛濺引得燭火驟顫,\"他竟能斬殺陳玄霜!這等武功......\"
喉結劇烈滾動間,拳頭重重砸向青石牆麵,\"我苦心布局即將功成,如今龍脊山鹽窖被奪,月底的鹽從哪來?!\"
黑衣人指尖摩挲令牌紋路,沙啞嗓音像生鏽齒輪轉動:“鏡湖舫紮根龍江十年,楚孤鴻若沒幾分手段,早被玄陰教吞了。”
他忽然抬眸,淬毒銀針已抵住掌心,幽藍毒光在瞳孔碎成冰渣,“但再堅固的牆,也經不住白蟻啃噬——黃同知的胃口,可比官鹽擔子還重。”
張豪猛地駐足,靴底碾碎碎石:“少賣關子!官鹽押運水陸雙線布防,你說怎麼辦?”
銀針“叮”地釘入牆麵,尾端震顫不止:“林淵帶走的運輸圖,我三個月前就抄了副本。”
黑衣人鬥篷無風自動,“漕幫三當家好賭,押司主簿貪色,這些窟窿,用銀子填得上。”
他頓了頓,陰影裡傳來布料摩擦聲,“至於楚孤鴻……”森冷笑意混著燭煙飄來,“他護得了鏡湖舫的明處,護不住龍江府的暗處。”
張豪瞳孔驟縮,向前半步:“你早有謀劃?”
“不然為何放任鏡湖幫覆滅?”黑衣人終於轉身,鬥篷掀開一角,露出半截紋著蠍形圖騰的手腕,“陳玄霜一死,玄陰教在龍江的明棋全廢——但暗棋,才剛開始落子。”
他抬手按在石壁機關上,“七日之內,官鹽押運路線必出漏洞。張使隻需準備好……”
石壁轟然開啟,冷風卷著陰謀湧進密室,“接鹽的船。”
張豪盯著暗門,喉結滾動,指尖掐進掌心的刺痛,比不上此刻翻湧的心悸——這地頭蛇,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官鹽、複仇、權力的暗潮,在龍江府的夜色下翻湧。
一場腥風血雨,正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