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勢旋身,驚雷腿帶起的勁風卻掀不動對方分毫。
張豪的幽冥爪每次擦過蘇戰咽喉時都刻意偏了半寸。
毒霧雖然可怖,卻始終繞開眾人的心口要害。
“小心!”蘇戰寒江掌掃向江麵。
卻見張豪踏水而行毫無滯礙,三疊爪影分取三人麵門時帶起破空爆音。
孫震的刀劈中虛影,卻被真爪掃中刀背。
整個人倒飛出去,刀身“當啷”落在沈默腳邊。
“螳臂當車!”張豪十指暴漲三寸,毒霧濃度驟然提升。
沈默的龍吟破雲拳套表麵迅速鏽蝕。
驚雷腿踢向對方腰腹,卻如中敗革,反震得自己經脈轟鳴。
蘇戰的冰牆轟然倒塌,他胸口氣血翻湧。
寒江掌竟隱隱提不起勁來。
張豪的鬼哭九連抓如影隨形,第五爪已劃破他衣袖。
腕骨舊傷傳來鑽心劇痛。
沈默咬碎舌尖,驚雷腿強行提速,膝蓋撞在張豪肋下卻隻換來一聲悶笑。
“找死!”張豪反手一爪,赤蠍倒刺劃過沈默小臂,黑血瞬間滲出。
他趁機連轟三爪,竟將沈默逼到船舷邊緣。
孫震罵罵咧咧拾刀再戰,刀身在毒霧中微光閃爍。
卻連對方爪風都近不得身。
三人背靠背站在燃燒的甲板上,聽著船板“滋滋”的碳化聲。
都明白再撐不過十息。
就在此時,江麵突然騰起鐵線蓮狀水圖騰。
韋笑風踏蓮而來,衣擺帶起的水鏈劈頭蓋向毒霧。
張豪望著已經完全失控的火勢,他忽然仰頭長笑。
足尖點水退入茫茫蘆葦,聲音混著毒霧飄來。
“小可愛們慢慢烤火玩!爺爺去也!”
蘇戰的寒江掌剛要拍出,卻見三艘漕船的桅杆正在火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崩響”聲。
作為半步通脈境修者,他敏銳捕捉到張豪始終未攻向要害的詭異。
對方從始至終的目標都是燒毀漕船,如今火勢已成,自然不會戀戰。
沈默癱坐在甲板上,看著韋笑風踏水收勢,長舒一口氣:“總算撿回條命……”
話音未落,桅杆突然發出“哢嚓”一聲巨響。
燃燒的帆布裹著火星如巨獸般朝著趙虎砸去。
趙虎連滾帶爬躲開,揚起的灰燼迷了眼。
他抹了把臉,摸到空蕩蕩的頭頂才反應過來。
那頂小翠繡了三夜的荷花紋皂帽,此刻正蜷在火堆裡,化作幾片焦黑的殘片。
“我的荷花紋啊!”他撲過去想搶救,卻被熱浪燙得縮回手。
哭嚎道:“早知道帶瓶婆娘的脂粉水,說不定能滅火……”
孫震一個箭步衝過來,踹了他屁股一腳。
刀尖指著遠處張豪漸漸消失的快船,火光照得他臉上的黑灰忽明忽暗。
“還惦記小翠?先替老子收收這烤焦的褲腰!”
王豹踢了踢扭曲的舵輪,鐵靴碾過融化的火油。
看著新榆木舵輪在火中扭曲變形,最終被火焰完全吞沒。
船身如同巨大燈籠在江麵搖晃。
他望著漫天火光怒罵:“浪裡馬的玄陰教,害死老子了!”
長史漕船的殘骸漂在江麵時,林縛立在岸邊望著江心。
袖中黃同知的漕運賬冊被火光照得透亮。
他輕輕撫過賬冊上“蔣知府親啟”的朱砂印,嘴角勾起半絲冷笑。
他算到了玄陰教斷舵,卻沒算到對方連船帶火,燒斷了所有追賊的路。
不過至少蔣世昌這次在劫難逃。
當王豹跌跌撞撞衝向行在時,浴桶裡的黃同知已泡得麵色青白。
門外傳來馬蹄聲,林縛的靴底碾過滿地水漬。
他盯著浴桶,突然暴喝:“三番五次提醒,如今不僅官鹽被盜,連管事的都死在浴桶裡,怎麼搞的!”
聲浪震得窗紙嘩嘩作響,簷角銅鈴在夜風中發出淒涼的清響。
倒像是應和著他這句沒正經的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