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卑職以為河工署提舉非周大人莫屬!”
話音剛落,堂內響起一片附和,幾位官員紛紛點頭稱是。
李彆駕撫著鎮紙,指尖犀角涼意壓下幾分暑氣。
看著周文斌緩緩開口:“周通判對江州水情了如指掌,治水之法也切實可行。”
“這河工署提舉的位置,就交給你了,務必好好乾,莫要辜負朝廷的信任。”
說完,李彆駕抬眼越過周文斌肩頭,目光落在邱冶中緊繃的側臉上。
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那笑意像根細針,精準刺中邱冶中緊繃的神經。
一股躁氣猛地竄上來。
“哼!”他猛地起身,朝李彆駕略一拱手。
玄色官靴踏過青磚,聲響重重,靴底細沙蹭出淺痕。
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他已大步穿過堂中。
朱漆門在身後“砰”地合上,震得梁上積灰簌簌落下。
落在冰盆,泛起細微波紋,將滿室檀香與錯愕目光,都關在裡麵。
李彆駕望著緊閉的大門哈哈一笑,揚聲道:“散堂!”
眾人緊繃的神經瞬時鬆了下來,紛紛收拾東西準備散了。
一位官員伸著懶腰:“這天兒熱得邪乎,回去得尋個涼快地兒,敗敗火。”
另一位擠眉弄眼地接話:“哦?你那‘敗火’的地兒,怕不是又在八姨太的梳妝台前?”
兩人“嗤”地笑出聲,帶著幾分疲憊與輕鬆晃出衙門。
夕陽斜斜掃過青瓦,長街石板蒸騰著熱氣。
貨郎挑著西瓜擔子匆匆走過,賣涼茶的攤子前,幾個漢子正捧著粗瓷碗猛灌。
此時,長史府後院書房裡,林縛端著冰鎮涼茶走進來。
將茶盞擱在嚴長史手邊的矮幾上。
他垂手站在一旁,望著窗外葡萄藤漏下的碎光,聲音輕緩:“大人這招稱病不去,實在是妙,兩邊都不得罪。”
嚴長史斜倚在鋪著竹編涼席的太師椅上,搖著象牙扇,咳嗽兩聲。
望著院角被日頭曬蔫的芭蕉,葉片邊緣已微焦。
他端起涼茶抿了口:“也是不得已。”
“邱明仁剛愎,周文斌鋒芒太露,此時去了,不是被他當槍使,便是替周文斌擋暗箭,何苦湊這熱鬨。”
林縛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蜷,依舊保持著躬身姿態:“那河工署提舉的位置……”
“輪不到我們操心。”嚴長史打斷他。
忽坐直身子,從袖中摸出個封蠟緊實的錦袋:“我讓你來,是有樁要緊事。”
錦袋落在林縛掌心,沉甸甸的。
見他要開口,嚴長史豎起兩根手指:“這裡麵是給丞相的密信,你今夜就動身,走密道出城。”
窗台上的蟈蟈籠傳來幾聲聒噪,映得嚴長史皺紋裡的陰翳忽明忽暗:“見到丞相,除了交信,還要帶四個字——”
他頓了頓,喉結滾動著壓低聲音,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洛水東漸。”
林縛瞳孔驟縮,捏著錦袋的手指節繃得死緊。
抬頭時,嚴長史已重新靠回椅上。
閉目養神的模樣仿佛剛才那四個字隻是尋常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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