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八日?辰時
總捕房門前的石獅子被日頭曬得發燙。
沈雲鶴攥著沈默的胳膊不放,額角汗珠順著鬢角往下滑。
“默弟,你聽我說。”他喉結滾了滾,聲音裡帶著急意,指節因用力泛出青白。
沈默沒法子,往石階上一坐。
燙意透過薄薄的皂衫滲進來。
他晃了晃手裡的卷宗:“三哥,紅皮任務沒了結,真抽不開身。”
指尖敲著封麵朱砂印:“況且那圖從小看到大,還能看出花來?”
沈雲鶴蹲下來湊近,聲音壓得低低的:“那圖拿回來,家主和長老們參詳了三天三夜都沒頭緒,才特意讓我來尋你。”
“算三哥求你,給個麵子。”
說著從袖中摸出厚信封,往他手裡一塞。
指尖在他手背上敲了敲:“月例,十萬兩。”
沈默捏著信封的手指猛地收緊,瞳孔驟縮——不是沒原則,怎耐“紫霄淬元丹”太耗錢。
這個麵子,看來是非給不可了。
他霍然起身,聲音都變了調:“不是五百……”
“咳咳。”沈雲鶴趕緊打斷,眼角飛快瞟過門口的衙役,壓低聲音解釋,“預支,這是預支的。”
沈默把信封往懷裡一揣,臉色一正:“家裡事哪能耽擱?”
他將卷宗甩給門口衙役,紙卷在空中劃過道弧線:“叫許哥先頂著,我回趟家!”
“這才對嘛。”沈雲鶴拽著他往石階下走。
兩人影子在地上被日頭拉得老長。
門口兩個衙役交換眼神。
左邊那個剛要撇嘴,被右邊的用棍梢捅了後腰:“笨!沒瞧見那信封鼓得像填了塊金磚?這叫有錢能使牛推磨。”
話音未落,一枚碎銀“當啷”砸在石階上,滾了三圈才停下。
沈默的聲音從搖晃的馬車裡飄出來,混著車軸轉動的吱呀聲:“快去傳話。”
左邊的衙役呼的一下抓起碎銀,指腹蹭過略帶餘溫的銀麵,拔腿就跑:“沈捕頭放心!”
乾元殿內檀香漫過梁柱。
角落冰盆冒著絲絲白氣,將初夏的燥熱驅散了大半。
沈默隔著衣服摸了摸信封,故意板起臉正了正衣襟。
才慢吞吞將手按在紫檀案上那幅破舊的《青牛問道圖》。
識海深處驚雷炸響。
《雷牛破穹訣》化出紫電雷牛,揚蹄咆哮間電弧劈啪,踏碎的虛空滲出血色;
《伏牛撼嶽訣》凝成青毛巨牛,垂首撞擊時帶起山崩轟鳴。
兩道牛影接連撞向半通明卷軸,霞光碎作星火,卻未撞出半道裂痕。
最終不甘地化作流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