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漸歇,張家大漢拽著沈默往斜刺裡拐。
褲腳濺的泥水混著草屑,墜得腳踝發沉。
“快,這邊!”
前頭老槐樹正對著劉寡婦家臥室的窗欞。
樹下、樹乾上早扒著四五個本村村民,都是夜裡嫌炕頭熱,出來尋樂子的。
“擠擠!”大漢拍了拍樹杈上的漢子。
對方罵罵咧咧挪了挪,褲襠磨得樹皮沙沙響。
“老張你都有婆娘了,還來湊啥熱鬨?”樹底下,矮胖村民往旁邊啐了口唾沫。
“懂個屁!”老張往手心啐的唾沫星子濺在沈默手背上。
他抓緊樹乾往上蹭了蹭:“這個刺激,比脫光了帶勁!”
沈默扒著濕漉漉的樹乾,鼻尖滿是雨水混著泥土的腥氣。
忍不住扯了扯大漢的胳膊:“到底看啥?”
大漢往窗紙方向努努嘴:“看影子!起起落落的,還有那往前頂的架勢!”
“看影子?”沈默眯眼望去。
果然見糊著糙紙的窗欞上,映著團搖曳的昏黃,像灶台上剛攤好的雞蛋被揉皺了。
“動了動了!”樹上突然有村民低喝,“要往前頂了吧?”
眾人頓時屏住呼吸。
窗紙上那一看就是河工的壯碩影子猛地一頂,引得樹下眾人齊齊抽氣,連蚊子都似停了聲。
這般起伏折騰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影子的姿態忽然變了。
“夠猛!”矮胖村民揉了揉被蚊子叮的眼,“女的好像翻上去了,腰還扭呢。”
沈默盯著那扭曲的影子,心頭一震——張哥那幾句,活脫脫是前世某平台的禁語套路。
爛梗脫口而出:“奇變偶不變……”
老張正看得入神,隻聽見個“奇”字,眼一斜瞥見沈默褲襠。
頓時壞笑起來:“小夥子不行啊,回頭哥給你找一個。”
沈默差點栽進泥裡——這種小眾影子題材前世都不稀得看。
剛想反駁,樹上突然爆發出一陣噓聲,驚得槐樹葉簌簌落了幾片。
“不動了!”
“這就完了?比上回差遠了!”
眾人罵罵咧咧的,雨這時徹底停了。
蚊子叮得沈默胳膊上的紅疙瘩又癢又疼。
他剛想開口說撤,老張突然捅了捅他:“燈滅了!”
窗紙上的昏黃驟然消失。
過了約莫兩袋煙的功夫,院門口傳來吱呀的開門聲。
隱約能看見劉寡婦跟著個穿泥衫的河工,踩著泥水往村外去了,腳印在泥裡陷得老深。
“跟河工走了!”一個村民氣得踹了樹一腳。
震得幾片濕葉子落了滿臉:“白熬這半夜,不如回家摟著婆娘睡安穩覺!”
眾人罵罵咧咧從樹上爬下來,拍著屁股上的泥往回走。
沈默被蚊子叮得快發瘋,跟著往葫蘆峪去,要回許銘大伯家。
耳朵裡還飄著老張他們的議論:
“明兒得早點來占位置,聽說還有不少河工要過來……”
“那劉寡婦,就愛跟河工搭話……”
沈默揉著發癢的胳膊,瞥了眼旁邊還在咂嘴回味的許銘。
忍不住歎氣——這貨早被同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