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坐在菊花壇邊,指腹撚著枯瓣,幾乎成粉——這是陸青禾生前澆的花,如今也蔫了。
風裹著菊香混著桂甜,倒讓冷夜多了幾分紮人暖意。
“再耷拉著,陸丫頭地下都要爬出來罵你!”秦老拐杖戳得青石板“篤篤”響,杖頭沾著片桂花。
“霜打白菜似的,對得起她替你擋箭?”
沈默沒抬頭,聲音啞得像蒙了層灰:“我就是個廢物——沒護住她……”
“護住?”秦老突然把拐杖往地上一頓,震得壇邊的土都跳起來。
“林縛死了,遞毒箭的嚴文來呢?你當陸丫頭她爹蹲茶攤盯嚴府,是閒的?”
沈默的肩膀終是一動。
秦老用杖尖挑他衣襟,露出帶血內襯:“這血是陸丫頭的!不是讓你揣著念想——要窩囊一輩子?”
“陸供奉……在盯嚴家?”沈默抬頭時,指腹仍撚著枯瓣,隻是原本攥緊的指節鬆了半分。
秦老扔過油布包,裡麵是張手繪地圖:“嚴府門口,擺茶攤的便是他,想當縮頭烏龜,就繼續聞菊花餿味——陸丫頭的仇,不缺你一個。”
沈默捏著地圖,指腹把地圖邊緣都捏得起了毛邊——原來不是隻有他一個人在疼,陸青禾的家人,早就在暗處替她攥著刀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菊花壇邊的枯葉被風吹得打旋,像在替陸青禾輕輕應了聲似的:“該動手了。”
同一晚的貴安巷,黑得跟潑了墨似的。
嚴文來的管家縮著脖子,從三皇子府後門悄悄溜出來,手緊緊按在懷裡的密信上,腳步放得比貓還輕。
那密信是嚴家的命根子,信上寫著“登基後保嚴家百年富貴”,嚴文來這是把全家都賭上了。
他左右望了望,見沒人就低頭向巷口走。
卻不知牆頭上蹲著個穿黑衣的人:指節緊扣牆縫,連呼吸都放得極輕,麵罩下的眼睛亮得像鷹,正是陸供奉!
這時巷口傳來腳步聲,管家趕緊往路邊雜貨堆後躲,跟個耗子似的。
陸供奉指尖更緊地扣住牆石,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來的是周子文,走得猶猶豫豫的。
躲在雜貨堆後的管家心裡罵:你倒是快走,老子快被蚊子盯瘋了——癢!
周子文心裡也憋屈:爹也真是,非逼著我來送這破信!
要是被蕭衍知道了,不得罵我胳膊肘往外拐——可周家十幾家綢緞鋪,總不能真毀在我手裡吧?
劃不來!!
“阿嚏!”他打個噴嚏,忙用袖角捂嘴,生怕動靜引了人。
摸信時指腹蹭到腰扣,才咬咬牙把背一挺,敲了敲後門。
門開了條縫,裡麵的人接過信,低聲說“殿下等著呢”,就把他拉了進去。
陸供奉眼梢微挑——好家夥,嚴家和周家,居然都在往三皇子府遞橄欖枝?
等周子文出來,臉上掛著輕鬆,嘴裡還哼著小調。
陸供奉悄無聲息地跟在後麵,卻見他沒回家,反而往倚紅院的方向走,嘴裡嘀咕:“潤啊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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