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材碼頭?”楚炎的眉心擰成一個“川”字,仿佛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這個時候去那裡做什麼?有什麼好看的,全是木頭樁子!”
顧念之眨巴眨巴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人畜無害“哎呀,這不是最近疫病鬨得凶嘛,我這不是擔心有人囤積居奇,哄抬藥價嘛!身為太子妃,我得為百姓的錢袋子操心啊!”
她一邊說,一邊暗中觀察楚炎的反應。
果然,楚炎的臉色更難看了,像吞了一隻蒼蠅似的。
他深深地看了顧念之一眼,那眼神,複雜得像一鍋亂燉,有無奈,有擔憂,還有一絲……心虛?
顧念之心頭警鈴大作。
她上前一步,輕輕拉住楚炎的衣袖,語氣軟了下來,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好不好嘛,就去看一眼,保證不惹事!”
楚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在做什麼艱難的抉擇。
就在這時,顧念之的目光無意中掃過吳商那艘船的船艙。
等等!
那是什麼?!
隻見船艙的縫隙間,正緩緩滲出一種詭異的紫黑色液體,在陽光下泛著油膩的光澤,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顧念之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味道……這顏色……
她猛地想起三年前,在顧家那暗無天日的地牢裡,她為了防止傷口感染,曾經研製出一種特殊的消毒藥水。
那種藥水,就是這種紫黑色!
而且,最關鍵的是,她後來發現,那種消毒藥水的配方,竟然能夠中和這次疫病的毒性!
隻不過,要發揮最大的藥效,還需要一種極其罕見的催化劑——雪蓮露。
而雪蓮露,據她所知,隻在皇宮的秘庫裡才有少量珍藏!
顧念之的心臟砰砰直跳,她仿佛抓住了一絲希望的光芒。
難道……楚炎一直都知道解藥的配方?
可是,他為什麼不告訴她?
“不行!”楚炎突然厲聲打斷了她的思緒,語氣前所未有的強硬,“任何人不得靠近皇宮碼頭!違令者,斬!”
這斬釘截鐵的語氣,讓顧念之的心沉到了穀底。
她抬頭看向楚炎,眼神中充滿了質疑和不解“為什麼?楚炎,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楚炎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緊緊地盯著顧念之,一字一頓地說道“船艙裡裝的是染疫的邊疆難民!他們已經被邢尚書利用,作為要挾朝廷調兵的籌碼!”
顧念之倒吸一口涼氣,邢尚書!又是他!
這個老狐狸,竟然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
利用疫病來要挾朝廷?他難道就不怕遭天譴嗎?!
“那也不能見死不救啊!”顧念之急了,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朕知道!”楚炎的聲音也有些顫抖,“可現在,我們不能輕舉妄動!一旦激怒了邢尚書,後果不堪設想!”
顧念之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知道楚炎的顧慮,可她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無辜的百姓死去!
“念之,你相信我,朕一定會想辦法救他們的!”楚炎伸出手,想要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顧念之卻一把拍開了他的手,她後退一步,眼神中充滿了失望和憤怒“我相信你?我拿什麼相信你?楚炎,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解藥的配方?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
楚炎的臉色瞬間慘白,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何將軍帶著一群士兵匆匆趕來,他看到顧念之和楚炎劍拔弩張的氣氛,不由得愣了一下。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你們這是……”
顧念之沒有理會何將軍,她徑直走到那群士兵麵前,目光如炬地掃視著每一個人。
“我問你們,是誰收了吳商的銀子,為他通風報信?”
士兵們麵麵相覷,一個個都低下了頭,不敢出聲。
“怎麼,沒人承認是吧?”顧念之冷笑一聲,“好,很好!來人,把他們都給我綁起來,嚴加審問!”
“慢著!”何將軍的副將突然站了出來,他臉色鐵青地瞪著顧念之,“太子妃娘娘,您這是什麼意思?您這是在懷疑我們嗎?”
顧念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懷疑?我需要懷疑嗎?你敢不敢把你腰間的錢袋子拿出來,讓大家看看裡麵裝的是什麼?”
副將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錢袋子。
“怎麼,不敢了?”顧念之步步緊逼,“你以為你做的那些齷齪事,沒人知道嗎?”
“你…你胡說!”副將強作鎮定,“我…我沒有收吳商的銀子!”
“沒有?”顧念之冷笑一聲,她猛地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抵在了副將的脖子上,“你再說一遍!”
冰冷的刀鋒貼著皮膚,副將嚇得渾身發抖,他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我…我說…我全都說…”
顧念之看著眼前這個貪生怕死的叛徒,心中沒有一絲憐憫。
她當場下令,將副將和幾名收受賄賂的士兵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何將軍,現在,你還覺得我是在無理取鬨嗎?”
何將軍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低下頭,沉聲道“末將不敢。”
顧念之點了點頭,她轉身看向那艘停靠在碼頭邊的毒船。
“來人,準備登船!”
“太子妃娘娘,不可!”何將軍大驚失色,“這太危險了!”
“危險?”顧念之冷笑一聲,“難道還有比現在更危險的嗎?”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竹製的麵罩,這是她讓莫女醫連夜趕製出來的,裡麵填充了特殊的藥材,可以過濾空氣中的病毒。
“戴上這個,跟我一起登船!”
顧念之將麵罩戴好,率先跳上了那艘搖搖欲墜的毒船。
船艙裡,彌漫著濃烈的腐臭味,夾雜著令人窒息的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