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反複強調了幾遍後,方正突然注意到一個微妙的變化。
原本從每道傷口中都能看到的混沌物質,竟然稍稍褪去了一些,露出了底下真實的血肉組織。
張錕胸口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裡,甚至隱約顯出了森白的骨茬。
“有效果!”方正精神一振,立刻趁熱打鐵:“你們不是說我看起來很聰明嗎?既然我會武功,能扛著鐵槍乾掉血屍,懂得接骨療傷,那隨身帶些手術器械也很正常吧?”
隨著這番說辭不斷重複,方正手中的手術刀終於感受到了真實的血肉觸感。
他繼續編織著合理的解釋:“想想看,你們明明沒看見我帶著槍,我不還是憑空變出來了?那再變出些血袋、手術器械什麼的,不是很合理嗎……”
……
“嘶……好痛……”當全身的麻木感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無處不在的劇痛時,張錕的意識終於從混沌中掙脫出來。
……
“喲,總算醒了?”一個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張錕徹底拉回現實。他像頭冬眠醒來的熊似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伸著懶腰揉了揉眼睛,對正在嗑花生的方正說道:“最近沒休息好,不小心睡著了……我睡了多久?”
方正歪著頭,目光落在張錕脖頸上那道幾乎淡不可見的疤痕上:“沒多久,大概半小時吧。你剛才說夢話了,夢見什麼了?”
“說夢話嗎?”張錕撐著手臂望向窗外濃稠的夜色,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夢到第一次跟父親出門做法事,結果遇到血屍差點送命的經曆。”
他翹起二郎腿,雙手枕在腦後,目光變得悠遠:“那次可真夠險的,就在這列火車上,我和父親傷得那叫一個慘……”
“要不是遇到個醫術高明的小大夫及時救命,那可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我和父親就隻能等下輩子再做父子了。”
嗚——隨著汽笛長鳴,行駛在荒野中的列車緩緩駛入一個站點。
張錕指著窗外昏暗的燈光說:“當初就是在這個站。不過好歹,我們父子拚命阻止了血屍屠了這個站,總算沒辱沒我家薩滿的名聲。”
就在這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咚咚咚——有人正大步穿過擁擠的車廂。
隻見一個身材魁梧、滿臉猙獰傷疤的壯漢撥開人群,徑直朝他們走來。
啪!一隻粗糙的大手重重拍在張錕頭上。“臭小子,怎麼跑這兒來了?”
張彪渾厚的嗓音裡帶著詫異,“你知道老子鎮壓血屍辛苦,特意來接我?”
“爹?您怎麼提前回來了?”張錕揉著腦袋,驚訝地看著滿身血腥味的父親,“不過我不是來接您的。這幾天聯係不上您,有件事您還不知道——您小孫女前幾天差點遭了貓臉老太的毒手……”
“什麼?!”沒等他說完,張彪額頭上青筋暴起,怒吼聲震得車廂裡的乘客紛紛側目,“哪個不長眼的邪祟敢動我孫女!”
張錕無奈地擺擺手示意父親冷靜:“您先聽我說完。”
他指向方正,“丫頭正好被這小兄弟救了。他年紀雖小本事不小,現在家人不在身邊,我就帶他出來見見世麵。”
“年輕人就該多見識各種邪祟,免得像我們當年那樣,差點栽在那東西手裡……”
“丫頭沒事就好。”張彪長舒一口氣,一屁股把兒子擠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這次運氣不錯,血屍的異變處理得及時,我就想著早點回來了。”
“等等!”他突然湊近方正,皺著眉頭端詳:“小兄弟,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