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格河蜿蜒如帶,在廣袤的草原上劃出一道曲折的銀線。
李驍率領第一鎮八千鐵騎,經過了五天時間的行軍,終於在這片草原與大虎、二虎成功會師。
鐵蹄轟鳴,聲震四野,金色的日月戰旗在狂風中烈烈作響,旗麵上的日月圖騰仿佛要掙脫束縛,直衝雲霄。
八千騎兵仿若一片洶湧的金色海洋,所到之處,塵土飛揚。
李驍身著黃底紅邊棉甲,騎著棗紅色高大戰馬,身姿挺拔如鬆,冷峻的目光穿透飛揚的塵土,望向對麵。
天邊,兩支軍隊正齊頭並進,氣勢如虹。
一支是紅旗紅甲的第二鎮兵馬,另一支是白旗白甲的第三鎮兵馬。
大虎、二虎驅馬快步迎來,對著李驍撫胸喝道:
“大都督!”
“大都督!”
三支軍隊在這片草原上會師,金州軍的兵力瞬間達到一萬三千人左右。
“情況如何?”
“克烈部主力身在何處?”李驍目光如炬,沉聲問道。
“克烈部大軍就在四十裡外,這些時日我軍雖沒與之繼續正麵交戰,但探騎之間的廝殺卻經常發生。”
“消息已經探聽清楚。”
“克烈部兵力大概在一萬五千人左右,統帥名為桑昆,乃是王罕最器重的兒子,未來很有可能繼承克烈部汗位。”大虎說道。
“桑昆?原來是他!”
“聽說這個家夥很能打啊。”李驍了然,輕笑一聲說道。
曆史中,正是在桑昆的勸說之下,王罕才決定與鐵木真撕破臉皮。
隨後,桑昆更是親自帶人偷襲了乞顏部,殺的鐵木真倉皇逃竄,身邊隻剩下了兩千多人。
在克烈部軍隊慘敗,身處絕境中的桑昆毅然率領殘軍發起反衝鋒,最終反敗為勝。
克烈部被滅後,桑昆繼續率領殘部反抗鐵木真,誓死不降,乃是鐵木真的宿敵之一。
所以,李驍還真的有點舍不得乾掉桑昆呢。
“傳令,大軍紮營,休整一日。”李驍說道。
隨後安排大軍安營紮寨,而且為了防止克烈部的夜襲,金州軍的營寨防備森嚴,拒馬、陷馬坑等等布置了很多。
另一邊,克烈部大帳內,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
桑昆眉頭緊鎖,目光如隼,向探騎問道:“打探清楚了?遼軍所有士兵俱都披甲?”
“沒錯,殿下。”
探騎單膝跪地,聲音中帶著一絲恐懼:“遼軍援軍約八千騎兵,不過並非像彆乞將軍說的那般紅甲和白甲,而是一種我們從沒見過的黃色甲胄。”
想起之前的遭遇,探騎心有餘悸。
整個探騎隊伍十幾人,最終僅他一人帶傷逃回。
那些遼軍簡直太可怕了,不僅甲胄防禦力驚人,箭術更是精湛,克烈部精銳探騎竟被他們碾壓。
“黃色的甲胄?”
“應該隻是顏色不一樣而已。”桑昆搖了搖頭,一臉沉重的模樣。
竟然真的如同他們之前猜測的那樣,遼軍全員披甲,而且還是一種他們從沒見過的甲胄。
防禦力比起鐵甲來,也不晃多少。
這樣的話,克烈部的麻煩就大了。
而必勒格·彆乞則是建議道:“殿下,我們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桑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夜襲?”
“沒錯!”必勒格·彆乞重重點頭。
桑昆冷冷一笑:“你以為所有人都會像你一樣愚蠢?”
“我軍距離遼軍的營地不過幾十裡,遼軍的統帥隻要不是傻子,必然會有所防備。”
“更何況,我軍之前又不是沒有夜襲過遼軍大營。”
前些天,李驍主力軍還沒有抵達的時候,克烈部就準備襲擊大虎二虎的營地,可惜都沒能成功。
事實已經證明,當雙方的底牌都擺放在明麵上的時候,一些陰謀詭計的作用已經難以奏效了。
所以,桑昆不認為夜襲會成功,隻會白白的損失兵力。
“那~”必勒格·彆乞麻爪了。
之前遼軍隻有五千人的時候,他們都沒能將其拿下,現在遼軍的主力抵達,更加希望渺茫了。
“我軍如今已經沒有了退路,無論遼軍是強還是弱,我們都要打上一場。”
“傳令,明日一早大軍集結,進攻遼軍。”桑昆冷酷的聲音說道。
能將鐵木真打的狼狽逃竄的男人,絕不缺少與敵亮劍的勇氣,即便明知道對手很強大。
第二日清晨,晨曦初露,桑昆一聲令下,克烈部大軍如洶湧的潮水,向著金州軍大營逼近。
就是要趁著金州第一鎮剛剛抵達,兵疲馬乏還沒有完全恢複的時候進行決戰。
朔風裹挾著沙礫,如利刃般劃過德拉格河畔的戰場。
金州軍與克烈部大軍,如兩頭對峙的猛獸,蓄勢待發。
金州軍第一鎮將士身著黃色棉甲,在陽光的映照下,宛如一片湧動的金色浪潮,佇立中軍。
左右兩翼,大虎、二虎所率萬戶軍,白甲、紅甲交相輝映,在寒風中更平添了肅殺的氛圍。
反觀對麵,克烈部大軍如烏雲壓境。大部分士兵身著輕便皮甲,行動間敏捷靈動。
少部分精銳則身披厚重鐵甲。
克烈部與金國相鄰,是草原最富有且漢化程度最高的部落之一。
雖然金國明令禁止向草原輸送兵器,但總有一些辦法能逃避規則的限製。
所以,克烈部的士兵披甲率甚至比乃蠻部還要高很多。
大軍之中,桑昆跨坐在高大的黑色戰馬上,全身包裹在精鐵打造的鎧甲之中,隻露出一雙鷹隼般的眼睛,透著凶狠與決絕。
“這一戰,務必要抓住一些俘虜,拷問出遼軍戰甲和武器的秘密。”桑昆對著身邊將領命令道。
他對金州軍充滿著好奇。
無論是那種奇怪的甲胄,還是鋒利的槍刃,都讓他心動不已。
不禁幻想,若是克烈部能得到這個秘密,進而大量的製造甲胄和鋒利的武器,是否能擺脫金國對克烈部的控製,重現當年突厥汗國稱雄草原的景象?
隨即,目光穿透晨霧,死死盯著金州軍陣營,沉聲道:“傳令蘇和魯、哈達嘎拉。”
“命他二人各率精銳,分擊遼軍左右兩翼,務必撕開遼軍的陣型。”
“遵命!”
傳令兵喝道,隨即轉身,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片刻之後,蘇和魯、哈達嘎拉接到軍令。
蘇和魯手持長刀,刀身映出他粗獷黢黑的麵龐,對著麾下將士怒吼:“勇士們,隨我衝殺。”
“讓遼國的懦夫們,見識克烈部的厲害,殺!”
哈達嘎拉則揮舞著狼牙棒,大聲嘶吼:“為了克烈部,殺!”
兩人一左一右,率領著如黑色洪流般的騎兵,向著金州軍兩翼瘋狂撲去。馬蹄聲如密集的戰鼓,震得大地都在顫抖,喊殺聲直衝雲霄。
李驍立於中軍高處,將戰場局勢儘收眼底。
見克烈部來勢洶洶,專攻兩翼,他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恍然。
“這是蒙古軍隊慣用的‘黑虎掏心’?”
先利用輕騎兵的機動性從敵軍兩側發起攻擊,吸引敵軍注意力和兵力,使敵軍分散兵力進行防禦。
在敵軍因兩側受攻而陣型出現鬆動或混亂時,再出動重騎兵或主力部隊對敵軍中間部位發動決定性的突擊,以突破敵軍防線,進而分割和殲滅敵軍。
蒙古人就是利用這種戰術,打的花剌子謨潰不成軍。
如今看來,這種戰術並非是蒙古人的獨創,而是草原騎兵的傳統戰術。
隻不過是被蒙古軍隊給發揚光大了。
“桑昆倒是個智勇雙全之人,可惜卻碰到了鐵木真這個天命之子。”李驍暗自可惜說道。
否則,等待桑昆繼承了克烈部之後,憑借他的能力未必不能統一草原。
“傳令羅猛萬戶、秦春生萬戶,率麾下軍隊支援左右兩翼,配合李大虎萬戶、李二虎萬戶,合圍克烈部騎兵,將其一網打儘!”
“遵命。”
傳令兵縱馬而去。
低沉的號角聲在天地間響起,克烈部的兩部兵馬衝至金州軍陣前,先是一番齊射,隨後很快與大虎、二虎麾下的萬戶軍廝殺在一起。
而就在這個時候,羅猛和秦春生的萬戶軍,如同兩把鋒利的鋼刀,迎著克烈部的衝鋒,毫不畏懼地衝了上去。
短短時間之內,三鎮鐵騎便完成了對克烈部軍隊的合圍。
“殿下,蘇和魯、哈達嘎拉兩位將軍被遼軍包圍了。”克烈部中軍,有士兵緊急求援,向桑昆彙報說道。
但桑昆的臉色卻非常平靜,甚至眼眸深處還露出了一絲振奮。
望向戰場之上,克烈部的兩路大軍已經被金州軍的四支軍隊分彆夾擊。
克烈部士兵雖然並不缺乏勇猛,但是金州軍的武器更加鋒利,鎧甲的防禦力更強。
正麵交鋒,克烈部士兵根本不占優勢。
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有大量克烈部士兵被斬落下馬。
他們喊殺聲、慘叫聲、戰馬嘶鳴聲交織在一起,鮮血染紅了大地,殘肢斷臂散落各處,戰場瞬間化為克烈部士兵們的煉獄。
但是這種局麵卻恰恰是桑昆所需要的。
“遼軍將領也不過如此。”
“不過是憑借兵器之鋒利、甲胄之堅固而打敗了乃蠻人罷了。”
“若拋開這一切,遼軍絕非我草原勇士的對手。”桑昆冷笑說道。
克烈部的兩支軍隊全都是佯攻,可遼軍統帥竟然上當了。
將中軍的兵力調集到了兩翼,雖然將克烈部的兩支軍隊合圍了起來,但也同樣將中軍的虛弱徹底暴露在了桑昆麵前。
“克烈部的勇士們!”
桑昆騎在高大的黑色戰馬上,全身籠罩在精鐵打造的鎧甲之中,手中長槍直指金州軍中軍,聲如洪鐘。
“遼軍中軍空虛,已無兵力防守,絕難抵擋我軍衝殺。”
“勇士們,隨我衝鋒,殺!”
隨著桑昆一聲令下,克烈部的主力士兵們紛紛發出激動的嘶吼,手握長槍戰刀等兵器,如潮水般向前衝殺而去。
“攻破遼軍,殺光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