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戰馬奔騰的聲音在草原上響起,十名金州騎兵如同一支銳不可當的的箭矢,朝著這邊奔騰而來。
他們全部身著明黃色棉甲,頭戴纓盔,目光如隼,緊緊鎖定著遠處的靶標。
衝鋒到近前之時,十名騎兵幾乎同時從馬背上抽出長弓,右手穩穩搭上羽箭,弓弦緊繃。
緊接著,“嗖、嗖、嗖”,利箭脫弦而出,帶著尖銳的呼嘯,劃破長空,直撲靶標而去。
隨後,這些士兵繼續衝鋒向前,同時再次抽出箭矢,向著下一個目標射出。
每人全部射完十支箭之後,這十名騎兵才緩緩勒住了戰馬。
“九十二支箭射中靶,正中靶心者,三十六支。”
很快,有士兵上前檢查之後,大聲的彙報出了結果。
武衛軍千戶鐵頭,手持千裡眼,看著標靶上麵的箭矢,轉過頭來嗬嗬笑著說道。
“瘦猴,我們第一千戶軍,隻上靶了九十二支箭,表現一般般,瞧你們第二千戶軍的了。”
瘦猴聞言,輕哼一聲:“瞧把你牛氣的樣子?不就是九十二支箭嗎?”
隨後轉頭看向旁邊的士兵說道:“告訴兄弟們,必須比第一千戶軍多才行,要是做不到,今晚上往死裡練。”
不久後,第二千戶軍的十名騎兵開始衝鋒,同樣的流程進行了連續十輪騎射。
今天,是武衛軍十日一次的小比。
從武衛軍三個千戶中,隨即抽調十幾支什戶,進行騎射比試。
排名出一二三來,進行相應的獎勵和懲罰。
但對於這三名武衛軍千戶來說,懲罰啥的都無所謂,主要還是麵子的問題。
輸了丟人,還會被大都督認為是自己的帶兵能力不行,所以誰也不想輸。
鐵頭、瘦猴、林大壯,便是武衛軍中的三大千戶。
前兩人都是和李驍一起長大的兄弟,林大壯則是當初李驍從侯寨救下的漢子,這些年來跟隨李驍征戰,忠心耿耿,戰功顯赫。
此時,在他們三人前麵,李驍身穿暗金色黑邊棉甲,披著披風,騎在馬上,平靜的看著眼前的比試。
不久後,第二千戶的十人小隊騎射結束,上靶八十九支,瘦猴的臉色變得相當的難看。
而在李驍旁邊,陳衝卻是驚歎說道:“武衛鐵騎,不愧是天下間一等一的精銳。”
“彆說是普通的遊牧騎兵了,就算是王廷的精銳恐怕也絕非是武衛軍的對手啊。”
陳衝曾經乃是王廷的中書侍郎,被李驍俘虜之後,目前擔任金州大都督府麾下的營田司主事。
主要負責金州軍在大漠的屯田事宜,這一次來金州述職,便被李驍拉著觀看武衛軍的比試。
越看,陳衝便越是驚歎不已。
普通的士兵在短短的時間之內,能連射十箭就已經不容易了,可是武衛軍的中靶率全部都在九成上下。
而且這十幾支小隊都是隨機挑選出來的,也就代表著這是武衛軍的普遍水平,這就非常恐怖了。
“這三千名武衛軍,乃是本都從我金州所有士兵中挑選出來的精兵強將,就算是普通的士兵放在三鎮之中也是什戶的水平。”
“而且本都命令,武衛軍士兵日日操練,日日有肉吃,體魄自然越來越強。”
李驍麵露淡笑,輕聲說道。
三鎮士兵是戰時為兵,一旦戰爭結束,他們就會帶著搶來的東西,以及李驍發放的賞賜回家,重新變成牧民,放羊種田。
而武衛軍則是不一樣,他們已經轉化成為了職業士兵。
禁止放羊種田,口糧全部由大都督府供應,每月還會發放一份軍餉。
每天就是一件事情,操練。
所以,這支武衛軍也成為了金州的第一支常備軍。
全年保持戰備狀態,士兵輪流休假,軍營就設立在河西堡北部二十裡的一片草原上。
目的也是為了保護河西堡和龍城。
陳衝望著草原上奔騰的武衛軍,神情愈發肅穆,沉聲說道:“看到這支武衛軍,在下仿佛看到了當初的盛唐。”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低,帶著幾分喟歎:“那時的玄甲軍縱橫四海,鐵蹄所至,萬國來朝。”
“如今這武衛軍鐵騎錚錚、騎射如神,衝鋒之勢竟與傳說中彆無二致。”
“若將他們置於長安城下,怕是連當年突厥可汗的狼旗,也要在這黃色洪流前簌簌發抖。”
李驍聽聞此言,微微側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鋒芒:“區區三千武衛軍自然無法與大唐軍隊相比。”
“但我金州鐵騎,同樣不缺少開創新局的氣魄。”
話音落下,遠處的第三千戶小隊比試完畢,有九十三支箭中靶,比第一千戶還要多一支呢。
見此結果,李驍淡淡的對瘦猴說道:“一時成敗不算什麼,下次努力吧!”
說罷,帶著陳衝轉身離去。
而瘦猴的臉色在漲紅與鐵青之間不斷轉換,心中越發氣惱,猛地踹翻腳邊的馬凳。
對著手下五名百戶說道:“今天晚上加練,所有人都踏馬的彆睡了。”
聽著遠處的咆哮聲,陳衝微微感慨:“兵如利箭、將似強弓,弓弦一響,箭出如電。”
“這才是強軍該有的筋骨!“
隨後,兩人來到李驍的金帳中,陳衝從懷中掏出一本書冊,呈到李驍麵前說道。
“大都督,這是今年春糧的收成,全部都在這裡了。”
“經過這一年時間的恢複,我金州鎮兵和屯田戰俘,共計在大漠耕種土地一百萬畝。
“今年得幸於老天爺的賞臉,糧食的收成還算不錯,平均畝產在一石(一百二十斤)左右。”
“我營田司共計征收糧食三十二萬石,目前正陸續押送金州糧倉。”
“……”
大漠和金州不一樣,金州的天氣寒冷,所以隻能一年一種。
而大漠的氣候乾燥溫和,又有天山雪水的滋潤,土壤肥沃,糧食是一年兩熟,是整個北疆的糧倉。
李驍此次東征,除了搶掠敵人的牛羊宰殺充作軍糧之外,最重要的還是依靠大漠和高昌的糧食供應。
這也算是金州軍的命門。
一場戰爭打下來,人吃馬嚼,幾乎將去年高昌和大漠送來的糧食全部揮霍一空。
所以,當大漠的春糧產下來之後,李驍便立刻命令陳衝押送來金州,緩解金州的糧食危機。
這三十二萬石中,其中十六萬石是金州鎮兵們繳納的賦稅。
金州的規矩是每畝土地繳納兩成的收成。
去年大漠鎮兵耕種土地八十萬畝左右,所以就是八十萬石糧食。
剩下的十六萬石糧食全部都是由那一萬多名回鶻屯田戰俘貢獻。
對待他們,就不用像大漠鎮兵那般客氣了。
普通百姓每人能耕種十畝土地,而這些戰俘則要耕種二十畝。
生產了二十萬石糧食,留下了他們每日所需之後,剩下的全部送來了金州。
“不過,這三十六萬石糧食隻能解燃眉之急啊。”李驍微微皺眉,淡淡的聲音說道。
金州牧民的肚子裡並不缺少油水,成年人每天隻需要消耗半斤糧食就夠了。
這三十六萬石糧食能撐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到明年也沒有問題。
但是,除了供應金州百姓之外,還有西海的糧食也要金州供應。
此次李驍還抓捕來了數萬名草原戰俘,加上金州原本的回鶻人奴隸。
即便是不用給他們吃的太多,每天七分飽就夠了,但僅憑這三十六萬石糧食恐怕也撐不到秋收。
更更重要的是,東都的情況不明,金州軍或許還要出兵,那就又需要一大批糧食供應。
因為不僅僅是人要吃糧食,馬也要吃。
尤其是到了真正衝鋒決戰的時候,必須要給戰馬提前喂養精糧,否則戰馬隻吃草根本沒有那麼長久的力氣。
跑一會兒就要停下來吃草,還怎麼打仗?
所以金州,還是缺糧。
隨即,李驍對著陳衝吩咐道:“明日去找韓玖遠領二十萬兩銀子,回到大漠的時候交給李二棍子。”
“告訴他,儘快派人去將高昌的糧食也給收回來。”
“今年或許還有一場仗要打,糧食越多越好。”
大漠的春糧已經收獲下來了,那麼高昌的糧食也肯定收獲了。
李驍之所以還留著高昌,就是為了讓它為金州供應糧食。
按照當初與阿爾庫斯的約定,高昌的糧食產出,除了留足自身所需,剩下的必須以市場價格全部賣給金州。
河西商行就是唯一有資格收購糧食的商行,這件事情自然由李二棍子去安排。
陳衝輕輕的點頭:“遵命。”
隨後又寬慰說道:“大都督放心。”
“高昌國的糧食比起大漠隻多不少。”
“更何況,大漠鎮民繳稅的糧食隻有兩成,手中還有一些餘糧,或許也能從鎮民手中收購一些。”
但是李驍對此,卻並不是太看好。
百姓的手裡雖然還留著八成的糧食,但是有句話叫做‘手中有糧,心中不慌’。
居安思危是刻在漢人骨子裡的一句話,餓怕了的百姓,不到萬不得已,恐怕不會輕易將手中的糧食賣出去。
不過也沒關係,李驍有的是辦法。
“西海一戰,我金州抓捕了很多乃蠻女奴,姿色相當不錯,皮膚白嫩,眼睛很大。”
“等會讓人給你挑選幾個帶回去。”李驍看向陳衝笑道。
陳衝一愣,隨即拜謝道:“謝大都督。”
他以為是自己辛勤工作,在大漠主持屯田,李驍給他的獎勵呢。
但李驍的主要目的並非在此,而是讓他打個樣,上行下效,帶動大漠百姓買女奴。
有句話叫做飽暖思淫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