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西岸的京觀上,已經堆積起了一萬多顆合羅川人的頭顱。
曾經大名頂頂,驍勇善戰的合羅川族徹底成為了曆史,隻剩下了五千多名適齡女人,被關押在北疆軍中,成為了士兵的獎勵。
而李驍自然也不會委屈了自己,雖然不是日日生歡,但也有十幾個絕色的合羅川美人供她挑選。
不過,就在他將合羅川女人弄出去,準備休息的時候,忽然聽見遠處甘州城中隱隱的傳來嘈雜聲音。
李驍立刻意識到城中出現了變故。
“大都護,三聲炮響,是我們的探子在製造混亂。”張石頭急匆匆的走來說道。
針對甘州城的計劃,雖然是李驍提議的,但卻主要都是張石頭全程安排的。
他原本對此並沒有抱太大希望,在李驍看來,戰爭終歸還是要靠堂堂正正的正麵拚殺,陰謀手段隻是輔助而已。
所以,李驍的第一計劃,還是明天發動的總攻。
不過,張石頭安排的人,似乎是給了他一些驚喜。
穿戴整齊甲胄,披著一件暗金色的披風,站在帳外,目光遠遠的望向甘州城的輪廓,能夠清楚的看到城中火光燃燒。
李驍皺著眉頭,低沉的聲音說道:“這會不會是黨項禿毛狗的陰謀?”
他是擔心北疆的探子被甘州軍抓住,刑訊不住招供,甘州軍進而將計就計,意圖引誘北疆軍進城伏殺。
對此,張石頭也不敢保證什麼。
但這機會也不能錯過。
於是,沒有過多考慮,李驍便命令說道:“傳令,武衛軍攻城。”
“控製城門,不可入城。”
因為武衛軍是常備軍,平日裡有充足時間進行相關的集結訓練,相比較來說,能夠最快速度集結。
不過,如今的形式不太明朗,北疆軍對城內的地形也不熟悉。
黑夜進城,很容易在巷戰中吃虧。
所以,李驍的要求就是守住城門,天亮之後再慢慢肅清城中。
與此同時,營嘯已經蔓延至城門位置,儘管米擒鐵勒極力鎮壓,但在這混亂的夜晚,根本無濟於事,隻能期待士兵的體力耗儘。
而在這種情況下,狗剩帶著北疆細作,又裹挾了一些亂軍衝到了城門位置。
“打開城門,我們要回家。”
狗剩渾身鮮血,對著城門士兵大聲嘶吼道。
這句話,也深深觸動了身後那些盲目上頭的亂軍們。
他們本就是從城外被征兆而來,內心中極不情願。
如今北疆軍在城外肆虐,誰能不擔心家人的安全?
回家的念頭裹挾著他們,最終被狗剩帶領著衝到了城門口。
“快,搬石頭,把城門清理出來。”
狗剩大聲喊道,帶著數十名北疆細作們,爭分奪秒,從城門洞裡向外搬運石頭。
人多力量大,雙手儘管已經血肉模糊,但城門卻被緩緩打開。
月光下,北疆騎兵的明黃戰甲如流動的熔金,在曠野上翻湧成勢不可擋的怒潮。
數千匹戰馬的鐵蹄碾碎凍土,轟隆聲混著馬嘶,如同悶雷自天際滾滾而來,震得城頭的箭樓都在簌簌落灰。
看到這一幕的狗剩心中重重鬆了一口氣。
厲聲喝道:“守住城門。”
此時,他們手中多了一些弓弩,都是從亂軍手中搶來的,足夠撐住這一段時間了。
“轟轟轟轟~”
鐵騎轟鳴,武衛騎兵以盾牌交錯成牆,迎著箭雨加速衝鋒。
衝在最前麵的,正是楊守敬率領的百戶軍。
他的全身披裹在黃色棉甲之中,隻露出半張臉龐凝望著大開的城門。
城門口的位置,有一群身穿西夏百姓服飾的男人,每個人的脖子上都係著一條黃帶子。
而且在城門外,還有一人揮舞著一麵黃色的日月戰旗。
雖然這不能排除是一個陷阱,但眼下的局麵也足以拚一下了。
因為,若是明日正麵攻城,北疆軍想要拿下甘州城,定然要付出更多的傷亡。
“殺!”
楊守敬厲聲大喝,斜舉長槍,寒芒映著血色月光,大地劇烈震顫,前排戰馬直接衝進了城門。
然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那些自相殘殺、亂作一團的甘州士兵們,看到北疆鐵騎殺進城門,凶狠的神情頓時變得如小綿羊一樣怯懦。
驚恐的四散而逃。
而楊守敬則是謹遵李驍的命令,控製住城門便不再繼續進攻。
轉而在城門處和兩側的城牆上,構建了一道道神臂弩防線,抵擋甘州軍的反撲。
與此同時,米擒鐵勒也得到了西城門被攻破的消息,臉色頓時變得蒼白惶恐。
“走,離開甘州城。”
說罷,連忙帶人輕騎簡從,先去了南城門,又去了東城門,可是結果都一樣。
城外的北疆各部已經得到了命令。
不用攻城,但需要嚴防死守,不許城內任何一人逃跑。
站在城牆上,看著城外大地上那數以千計的火把,如星辰一般點綴在戈壁之上,米擒鐵勒的內心一片冰冷。
北疆騎兵的野戰能力,眾所周知,即便是在黑夜,他也不認為自己能逃脫的過北疆軍的封鎖。
去了城外,隻會死的更快。
“完了,一切都完了~”米擒鐵勒麵色呆滯,一屁股坐在了城牆上,如同一攤爛泥。
他的心裡後悔極了,早知道城中有北疆的奸細,漢長城之戰後,他就不回甘州,直接向興慶府方向逃跑了。
至少,還能保住一條性命。
當黎明的第一縷曙光刺破夜幕時,甘州城內橫七豎八躺滿了自相殘殺的屍體。
武衛軍解除了對城門的防守,轉而開始衝進城中,對甘州城內進行清掃。
“大都護有令,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北疆大都護府令,城中軍民,無論男女,全部不許留在城內,立刻前往城外安置。”
一些北疆士兵用敦煌方言,在城中不間斷的大喊。
一支支北疆騎兵,以什戶、都尉為單位,分成了數百支小隊,對城中的頑抗力量進行清掃。
“崩~”
一隊騎兵撞開了一個宅子,縱馬衝了進去,發現裡麵住著一家五口,一男一女和三個孩子。
都拿著兵器,一副驚恐的模樣,對準了衝進來的北疆士兵。
看樣子,這個男人是守城士兵,趁亂從城牆上跑回來的。
而為首的北疆士兵看到這一家人,卻是眉頭微微一皺,用敦煌方言喊道:“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但是,這家人好像聽不懂似的,無動於衷。
明明恐懼的顫抖,卻依舊手持武器對準北疆軍,而且還用回鶻語大喊道:“離開我家,離開我家~”
甘州本就是一個胡漢混居的城市。
當年西夏為了維持對河西走廊的統治,向這裡大量的轉移漢民。
所以,甘州城中的漢民數量,大概占據七成,剩下的三成乃是回鶻人、黨項人之類的。
“回鶻人?”
領頭的什戶聽著男人的大叫,眼眸微眯,沒有絲毫糾纏下去的耐心了。
隻是輕輕揮手道:“殺~”
瞬間,身後響起了一道箭矢呼嘯,一支利箭瞬間穿透了男人的胸膛。
“啊~”
男人在慘叫聲中,倒在地上,眸光漸漸暗淡了下去。
而他的妻子和孩子們,看著這一幕則是驚呆了,緊接著便是痛苦的嘶喊起來。
那個男孩更是麵露惡狼一般的猙獰,撿起男人的長槍,向北疆軍衝來。
但迎接他的,也隻是又一支箭矢。
“哼,一群撒裡跛子。”
什戶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體冷哼一聲道。
撒裡指代的就是曾經的甘州回鶻。
跛子則是當年李元昊給他們起的外號,嘲諷其戰敗後“瘸腿乞和”的狼狽。
這名什戶乃是敦煌人,他的祖先與甘州回鶻有著血海深仇。
所以,在殺起回鶻人的時候,也不會手軟。
隨即,便輕輕一揮手,兩名士兵上前,對著地上的兩名屍體補刀。
又有三名士兵則是走向了剩下的一母兩女,輕鬆的打掉了年輕母親手中的兵器。
然後直接將三母女扛在了肩上,捆住了手腳,扔在了馬背上。
在北疆漢子的眼裡,這些異族女人不是人,而是一種財富,可舍不得殺。
隨後,又在這家回鶻人家裡大肆翻找起來。
糧食、金銀、銅器、布帛、日用品等等,任何能用的東西都不會放過。
北疆軍南下,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劫掠。
“還是撒裡跛子有錢啊。”
“比剛才那家漢人富的多。”
一名士兵抱著一批剛從櫃子裡找到的棉布,咧嘴大笑了起來。
剛才那家漢人,窮的很,都已經吃不上飯了,最終隻能將其送進戰俘營中。
但是這家回鶻人,連棉布這種北疆生產的緊俏品都有,足以可見是個大戶人家。
要是換做之前,家裡或許還有一些護院、丫鬟呢。
可是因為北疆攻城,護院家丁都被征兆入軍,隻剩下男主人自己跑了回來。
“哼,撒裡跛子奸詐的很,最會從我們漢人手中騙錢騙東西了。”什戶冷聲說道。
不久後,他們將這家所有的值錢物品全部搜刮了出來,又找到了兩處地窖,發現了很多糧食,無奈隻能用馬車過來拉。
隨後又將這些東西和俘虜交付軍中,等待日後分配。
其中有三分之一都是屬於他們這些兄弟們的,足夠讓他們家底豐厚起來了。
交差之後,什戶又迫不及待的帶著兄弟們繼續搜刮其他地方。
因為昨夜的營嘯,城中各個民宅中藏著很多士兵,所以搜查起來要格外的小心。
對待這些軍民,北疆軍也有了一套潛規則處理辦法。
手持武器者,殺!
沒有武器的漢人,不殺,但沒收所有財產,貶斥為奴。
畢竟李驍軍令如此,北疆需要這些漢人。
沒有武器,卻聽得懂漢語的胡人,可以不殺,畢竟華夏民族是包容的。
隻要願意積極的融入華夏,不鬨事情,不搞獨力,李驍可以放過他們。
但對於那些沒有武器,卻聽不懂漢語的胡人,則不受李驍軍令的保護,殺不殺全在士兵自己。
但因為北疆軍的很多基層將領,都來自敦煌和瓜州兩地,曾經為了生存資源,沒少和胡人廝殺,所以在這件事情上都會采用極端處理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