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博州平寇校尉,徐國公、州牧大人,令我督康樂、平章二郡諸軍事,我以軍事都督之名,以軍隊接管四縣,以應對賊寇,此事合情合理,朝廷又豈能怪罪?”
鄭均衣袖一揮,當即道:“我這次回平章,就是來調集平章大軍,來應對賊寇!諸位難不成要對抗州牧大人的命令嗎?!”
聽到鄭均這麼說,眾人一時之間還真沒有可以反駁的理由。
那皂服中年人聞言,也是愣在當場。
是啊。
強敵在前。
鄭均乃是一軍主將。
按照大周律法,戰爭情況下,一軍主將的地位,要在地方主官之上的。
正如退守嚴廷郡的嚴老將軍,地位就淩駕在嚴廷郡的昌郡守之上。
鄭均的官職,正是‘督康樂、平章二郡諸軍事’的博州平寇校尉。
已經明確指出了職權範圍。
康樂、平章。
彆說四縣了,就算是讓唐郡守給他當副手,唐郡守也沒轍,也要聽從州牧大人的命令。
而見眾人無言,鄭均抬頭望向了壓低了氣息,將自己的存在感儘數收回的郡守唐豫,張口道:“唐公,您的意見如何?”
原本還在默默隱藏自己的唐豫聽到了鄭均的話語之後,登時感覺有些為難。
畢竟在場的,都是他平章郡的‘群賢’啊,自己還要靠他們治理郡城呢。
不過麵前的鄭均,顯然更強悍一些。
“鄭將軍所言極是。”
唐豫的聲音溫和而沉穩,仿佛在安撫眾人的情緒:“戰時非常,自當以軍務為先!唐某雖為一郡之首,但也深知大局為重。將軍若有任何吩咐,唐某定當全力配合。”
“這四縣之地,自然要全力聽從將軍調度。”
唐豫的話語之中,帶著一些柔和。
而聽到了這句話之後,在場的家族豪強們,似乎有些不太願意,但一時半刻,也不敢駁了鄭均和唐豫的麵子。
“多謝唐公。”
鄭均拱手道謝,接著便看向在場所有臉色難看的外罡武者,當即揚聲道:“諸位似乎對鄭某接手四縣,很不情願?”
“哪裡,哪裡。”
錢家家主錢伯珣尷尬的拱了拱手,開口道:“鄭將軍本就是我們平章郡人,平章人管平章人,合情合理,哪兒有不情願之說啊?”
這老東西,變臉真快!
在場其餘人在心中暗罵一聲,但明麵上,也不敢和鄭均翻臉,紛紛順著錢伯珣的話語,繼續朝下說去。
“是極,都是平章人,也不算被外人淩辱。”
“沒錯,鄭公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怕是來日能夠修成元丹武聖啊,屆時我們這些平章人也是臉上增光啊。”
“……”
眾人紛紛阿諛奉承,而鄭均來此的第一個目的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第二個了。
“諸位也無需這般虛與委蛇了,我也知你們心中不願。”
鄭均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張口道:“若是哪位朋友,能夠在鄭某手中走過三招,鄭某便能讓出這四縣。”
“若是不能走過三招,諸位家中,可是要送些子弟、資材,隨我同去康樂郡抵禦外辱了。”
眾人聞言,頓時一片嘩然,臉上紛紛露出驚訝、不忿之色。
什麼意思?
這是看不起我們嗎?
三招?
難道覺得我們連三招都撐不下去?!
這話,簡直在羞辱我等!
堂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鄭均的條件雖然苛刻,但也並非完全沒有機會。
若是真能在他手中撐過三招,就能夠保住四縣。
可若是失敗,可就要送家中子弟,去前線送死了!
而唐豫見此,也是坐直了身子。
好。
這招好。
鄭均贏了,能削弱家族力量。
鄭均輸了,能把縣城保住。
無論是輸是贏,自己都是賺的啊!
唐豫不由心中暗喜,但明麵上還是勸導道:“哎呀,都是自家人,何必刀劍相向呢?鄭將軍實力強大,我等也是眾所周知的……”
“唐公請放心,我不用刀,隻是赤手空拳罷了。”鄭均聞言,當即出聲道。
都不用說,他掃一眼在場眾人。
最強者不過外罡二重。
而且年紀不大,不會修行什麼太高深的武學。
而自己方才突破外罡三重,實力強悍。
自然是要狂妄一些。
而聽到了鄭均的這句話之後,那符離不由精神一振。
他自認為自己的實力也不弱,即便打不過鄭均,撐過三招也綽綽有餘。
而那四縣中,符家的產業最多。
在遲疑片刻之後,符離咬了咬牙,當即緩緩起身,一身華服在燭光下熠熠生輝,對鄭均拱手道:“符某不才,今日想討教一二。”
“請。”
鄭均神色平淡,心中暗喜。
終於有人上鉤了!
而聽到了鄭均的話語,符離雙手一展,周身真罡湧動,隱隱有風雷之聲,氣勢逼人。
衣袍無風自動,腳下的地麵甚至微微震顫,仿佛承受不住符離體內那股磅礴的力量,赤紅色的真罡幾欲奪體而出!
他話音剛落,便化身為一道赤紅色的光芒,朝著鄭均殺去。
“符家的踏雁步,符離竟然已經修行到了圓滿的境界,看來是動真格了!”
“這般速度,確實難以招架啊!”
“……”
在場的兩名外罡低聲言語,望著那赤紅色的光芒,隻覺得符離果真是平章郡有名的天才,竟然已經將這‘踏雁步’修行到了圓滿的境界!
而就在大家低聲竊語之時,隻見鄭均袖袍一揮,動作看似隨意,卻有一股磅礴的青金真罡瞬間爆發,如狂濤駭浪般席卷而出!
那青金真罡凝如實質,化作一道無形的氣浪,直奔符離而去。
正在衝殺的符離瞳孔驟縮,心中警鈴大作。
他急忙運轉真罡,雙手在胸前結印,強悍的赤紅真罡凝聚而來,試圖抵擋這股力量!
然而,鄭均的青金真罡卻如山嶽般沉重,瞬間衝破了他的防禦。
符離隻覺得胸口一悶,仿佛被一座巨山迎麵撞上,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後飛去。
“砰!”
符離的身體重重砸在宴桌上,杯盤碗盞紛紛翻倒,酒水菜肴灑了一地。
而隨後發出一聲悶響,符離整個人摔在地上,華服沾滿了湯汁酒漬,頭發散亂,臉上滿是驚愕與羞憤。
一招?
隻是一招嗎?
我竟然被鄭均,一招秒了?
符離眼神恍惚,一陣迷茫。
廳內一片死寂,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連呼吸都仿佛停滯了。
符離,這位平日裡不可一世的符家少主,平章郡大名鼎鼎的修行天才,竟在鄭均麵前連一招都未能施展,便被輕描淡寫地擊飛了?!
而且這位鄭將軍的樣子,似乎也是未施全力。
這位鄭將軍,恐怕是通竅之下第一人啊。
非通竅,無對手!
在場的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直呼一聲恐怖如斯。
鄭均收回袖袍,神色依舊淡然,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符離,淡淡道:“符公子,承讓了。”
符離臉色漲紅,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卻不敢再與鄭均對視,隻是低著頭,聲音沙啞:“鄭將軍……果然名不虛傳,符某……心服口服。”
“既如此,符家願賭服輸嗎?”鄭均問道。
符離深吸一口氣,將身上的湯汁酒水用真罡分離,接著便沉聲道:“願賭服輸。”
鄭均點了點頭,又望向了在場的其餘人:“諸位還有要來挑戰的嗎?若是沒有,還請諸位一齊出人,隨鄭某共同奔赴康樂郡吧。”
‘我們又沒打,隻有符離去打了啊。’
錢伯珣在心中暗自想著,但卻不敢說話,隻能賠笑著道:“將軍神威蓋世,我等願賭服輸,不知將軍都需要什麼,我們勢力微小,怕是無法對將軍大業有所幫扶啊。”
“既然諸位願賭服輸,那就好。”
鄭均點了點頭,環視一眼四周,當即問道:“馮監軍何在?”
“將軍。”
馮賀一臉尷尬的從角落裡走了出來,對著鄭均拱手:“下官……”
“回去再說。”
鄭均一揮衣袖,繼續道:“韓將軍、張郡丞,可否為在下介紹一下在場諸位的家族?”
聽到了鄭均的詢問,韓扈、張默立馬開始為鄭均介紹了起來。
片刻之後,鄭均也了解了場上所有人,接著便毫不客氣,按照家族勢力大小,張口道:“方家,出煉血三十人,蓄氣武者不少於一位!”
“卞家、白家,出煉血五十人,蓄氣不少於兩位!”
“錢家,出煉血八十人,蓄氣武者不少於三人!”
“符家,出煉血五十人,外罡一位、蓄氣五位!”
被鄭均點名的五個家族的在場之人,當即感覺有些肉疼。
尤其是錢家,錢伯珣差點就哭出來。
但好在有符家打底。
符家有兩位外罡武者,除卻符離之外,也就隻有符離的父親,另一位外罡二重了。
此番看來,符離多半是要跟著鄭將軍一起去康樂前線了。
想到這裡,錢伯珣一下子就有些好受了。
“明日集結,莫要給本將糊弄了事!若是被我發現,舉族滅之!”
說罷,鄭均冷冷開口,殺意席卷!
“謹遵將軍之令。”
在場的五個外罡同時行禮,麵露苦澀。
而隨後,鄭均又對唐豫笑道:“唐公,此番前來我還有第三件事。”
“希望舉平章郡半數郡兵而走,以作伏兵,襲殺賊寇。”
聽到鄭均的話語,唐豫也是十分佛係,當即道:“鄭將軍乃是朝廷欽定的平寇校尉,督二郡諸軍事,調兵遣將本就是將軍職責所在,不必同唐某多言了。”
“那就多謝唐公了。”
鄭均呼出一口氣來。
如此,自己來平章郡的三件事都算完成了。
鄭均正欲告辭,卻忽然聽到唐豫道:“鄭將軍既然沒什麼事兒,就留下一起赴宴吧,正好唐某還有些事兒想要詢問鄭將軍。”
說罷,唐豫忽然壓低了聲音,猶豫了片刻,對著鄭均以真罡細小傳訊道:“鄭將軍,可聽說了陛下禦駕親征之事?”
“嗯?”
鄭均聞言,神色一凜。
唐郡守要說的,多半是關於神武皇帝駕崩的事情。
皇帝駕崩之事,目前還沒昭告天下呢。
隻待太子回京城繼位,定了新年號,給皇帝定諡號、廟號,這樣才能昭告天下臣民。
看來唐郡守,也有自己的渠道啊。
一念至此,鄭均深吸一口氣,當即拱手笑道:“略有耳聞,不知唐郡守何解?”
而見鄭均如此,唐豫也是了然。
“先吃酒,此事事關重大,還是私下再言吧。”